这个念头一浮起来,沈顾容第一反应便是沈奉雪的师尊,南殃君。
林束和撑着侧脸,懒洋洋地为他解答:“师尊说此子同你有机缘,但大正佛寺的圣僧也瞧不出这机缘是好是坏,只说好则一步成圣,坏则未可知了。再加上当年你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姓牧的小子身上,都险些魔怔了,师尊怕你失了本心,便让星河拜入你门下,顺便瞧瞧那机缘是真是假。”
“当时你还因为虞星河和师尊难得争吵起来。”他说完,突然一笑:“这些,你不会都忘了吧?”
沈顾容:“……”
沈顾容被噎了一下,看到林束和笑得跟狐狸似的,微微一低头,那半边黑纱顺势掉下来,挡住他的脸。
他含糊地道:“有些事我不怎么记得了。”
林束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顾容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唯恐被他发现这具芯子不是沈奉雪,会被对内极度护短,对外狠辣无情的林束和给猛虎掏心,死无全屍。
很快,林束和笑着道:“我之前为你摸脉就瞧出来了些,修士修为越高,就越容易有心魔,再者你半个元丹丢失,有这种情况并不特殊。”
沈顾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林束和似乎是说话把自己给说累了,将半个身子瘫下去,坐得更懒了:“虞州城是凡世城池,虞星河是百年难得一遇难得修道的苗子,我记得当年他本该定下要去风露城拜封筠为师,后来不知什么缘由被送入离人峰。”
他朝沈顾容招手,让他给自己倒一杯茶。
沈顾容见他似乎打算告知自己一些事,忙殷勤地将茶奉上。
林束和抿了一口,继续道:“当年虞州城和安舆道打仗,弄得三界皆知,虞星河选那个时候去离人峰八成是为了你身上的神器,你冷待他倒也合情合理。”
沈顾容有些沉默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书中沈奉雪那般对虞星河。
因觊觎神器而接近他的人太多,沈奉雪也杀了太多,虞星河若真的为神器而来,他无法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只能选择冷待他。
只是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多少,他或许连神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南殃君所说的机缘,在书中应当是坏的。
能让沈奉雪惨死的坏机缘。
沈顾容正想着,林束和突然“哦?”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他懒懒道:“十一,别告诉我按照你的修为,还能被人偷听。”
在门外的牧谪浑身一僵。
沈顾容随口道:“妖族的护卫而已。”
林束和又拉长了音懒洋洋地说了句:“哦。”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朝沈顾容招招手:“来。”
沈顾容瞥他一眼:“做什么?”
林束和道:“让师兄瞧瞧你的耳朵。”
沈顾容:“……”
沈顾容:“你够了!”
林束和笑得不行,又没忍住捂着胸口剧烈咳了起来。
沈顾容一愣,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为他顺气。
林束和缓过气来,笑着将沈顾容的幂篱拿了下来,随手丢在一旁,道:“在房里还带着幂篱,当心长不高。”
沈顾容:“……”
沈顾容都被他呛得没脾气了。
林束和看了看他头顶的狐耳,道:“我觉得挺好看啊,你这般遮遮掩掩着做什么?”
沈顾容扒拉一下狐耳,小声嘀咕道:“总觉得怪怪的。”
狐耳在别人头上的时候,他喜欢得不行,总幻想着什么时候能揉一揉,但现在他自己就长了对狐耳,心中却没了之前想揉的念头。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狐耳去掉,省得撞到熟人丢老脸。
若是被人知晓沈圣君顶着一对狐耳,八成三界百年来的笑柄都不缺了。
他和林束和昨日来到了虞州城后,寻了这间客栈沐浴一番,那原本染在白发上的狄墨被洗干净,露出一头绸缎似的白发,再加上那对白色的狐耳,衬着沈顾容像只皎月妖精似的。
回想起那琉璃瓶里莫名消失的“灵药”,再加上知晓这次妖族来的护卫是青玉,沈顾容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是牧谪这个逆徒惹来的事。
若没有那灵药,他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沈顾容越想越觉得委屈,那狐耳都微微耷拉了下来。
林束和欣赏了一番自家师弟难得的模样,认真地评价:“你这副模样挺好看的。”
沈顾容哼:“我不信你,你总是算计我。”
林束和笑了起来,他轻轻一眨眼,道:“那我再算计你一次?”
沈顾容蹙眉。
林束和笑得和狐狸似的,微微一勾唇,道:“在外面杵着等什么呢,进来吧。”
门外的牧谪:“……”
沈顾容不明所以:“你在和谁说话?”
林束和:“你没发现外面有人?”
牧谪体内有沈奉雪的半个元丹,灵力和他出自同源,沈顾容用灵力探查周围,根本察觉不到外面有人。
沈顾容满脸懵然地摇头,然后就听到身后的门轻轻被推开,牧谪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相对。
沈顾容:“……”
牧谪:“……”
牧谪在外偷听本来觉得尴尬,又因为师尊之前一直吵着要杀他,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中还带着点委屈。
而这所有情绪,在推开房门看到沈顾容的那一刹那,立刻化为了泡影。
牧谪的视线怔然看着青衣白发的沈顾容,最后停留在沈顾容那陡然竖起来的狐耳上。
牧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