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忌着沈顾容对牧谪的偏爱, 加上林束和的一面之词,奚孤行打算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剑出鞘几寸。
很快,沈顾容和牧谪的身影出现在山阶之上。
奚孤行扫了一眼,心头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短景剑直接拔出了鞘。
——不远处, 牧谪正伏在沈顾容的背上,被师尊背着上山阶。
牧谪满脸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
若是在平常, 奚孤行根本不会去往别的地方想, 但不知是不是林束和和他废话了太多,他看到这一幕竟然刺眼得很。
整个师门护着的小师弟,竟然……
奚孤行本就对那半个元丹对牧谪有不满,看到这一幕直接暴怒,他拎着剑冲上去, 怒道:“逆徒!”
沈顾容瞧见奚孤行前来热情地迎接他, 淡淡道:“师兄, 你怎么每回都会来接我, 莫不是……唔!”
他还没说完,奚孤行不管不顾地朝着他背后一剑刺了过来。
沈顾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招呼都不打地就出剑, 忙往后退了半步,抬手直接将奚孤行的剑打到一边去。
奚孤行不可置信道:“你竟拦着我?!”
沈顾容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无奈道:“你得先说好为什么突然出手吧, 难道这是师兄新的迎接法子?”
奚孤行:“……”
牧谪本来脸色苍白地昏昏欲睡,被这么一颠直接醒了,他张开迷茫的眼睛,含糊道:“师尊……”
他和木樨打了一路,直接将元丹中的灵力悉数耗尽,而木樨也因为鬼气消散暂时变成巴掌大的木偶,被沈顾容揣在怀里。
沈顾容本来揣着手在那看好戏,最后倒成了收拾烂摊子的那个。
他背一个揣一个,深一脚浅一脚从扶献城一路到了离人峰,等马上爬完了千层山阶他才意识到……
「哦对,我能御风。」
筋疲力尽趴在他背上的牧谪:“……”
此时他终於蓄了点力气,从沈顾容背上下来,勉强站稳,脸色惨白地对奚孤行行礼:“掌教。”
见他似乎要倒,沈顾容上前一把扶住。
牧谪双腿发软,被沈顾容扶着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跌,沈顾容干咳一声,心中默念:「他只是站不稳我扶一把罢了,我可不是登徒子。」
牧谪:“……”
沈顾容默念完,才扶着牧谪的手肘将他往怀里一带,让牧谪半个身子挨着他,将浑身力道靠在他身上勉强站稳。
奚孤行直接怒了:“别碰他!”
沈顾容半抱着牧谪,看着奚孤行的眼神全是不赞同:“我不碰他他就要摔倒了。”
奚孤行:“……”
奚孤行气得脑子嗡嗡的。
沈顾容古怪地看着他,道:“你是看着牧谪从小长大的,他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你该不会真的信了六师兄的话吧?”
奚孤行一下被噎住了。
沈顾容一看就知道林束和一定和他添油加醋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啊,脑子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啊?”
奚孤行直接炸了:“你为何不问问你徒弟在想什么龌……”
他还没炸完,牧谪就一声不吭地倒在沈顾容怀里。
晕了。
奚孤行:“……”
沈顾容忙抱住他,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他本就虚弱,被你气昏了。”
奚孤行:“我……我!”
沈顾容没等他“我”完,抱起牧谪飞快御风回了泛绛居。
奚孤行独自一人站在界灵碑,一阵冷风吹来,将他剑上的剑穗微微吹起。
他腰间的玉髓飘来一根红线,林束和的声音从中传来:“如何?”
奚孤行握紧剑,冷冷道:“你说的果真没错,沈十一果真不能和牧谪走得太近,要不然他冲早有一日会栽在他徒弟手里。”
林束和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奚孤行眸色幽深地沉默半天,突然说:“还有一事。”
林束和:“嗯?”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奚孤行握剑的手缓缓一松,有些怔然地说,“他长了狐耳。”
林束和:“……”
林束和古怪地说:“你不是最讨厌那种不人不妖的模样吗?”
奚孤行没吭声。
泛绛居中。
沈顾容走了几日,住处依然一尘不染,想来是每日都有人来清扫。
他将牧谪放到了偏室的榻上,摸了摸他满是冷汗的额头,眉头轻轻一皱。
装晕的牧谪适时的幽幽转醒,脆弱又无措地看着沈顾容,声音沙哑道:“劳烦师尊了……”
沈顾容见他醒了,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后再运转元丹调息灵脉。”
牧谪道:“是。”
沈顾容叮嘱了他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满脸虚弱的牧谪神色一变,干净利落地从榻上起来,身上没有半分方才的虚弱。
牧谪随手裹上一旁的天青外袍,推开窗户,似乎在等待什么。
很快,九息化为人形从不远处飞来,轻飘飘地蹲在窗棂上,笑吟吟地说:“你们离人峰可真大呀,我差点迷路。”
牧谪道:“埋骨塚如何了?”
九息歪歪头:“那结界十分坚固,连我都进不去,想来还能坚持个数年吧。”
牧谪蹙眉:“你确定?”
九息点头,十分委屈地说:“是你让我去看的,我看了回来告你,你又不信我。”
牧谪完全招架不住这种怨念的语气,只好说:“多谢了。”
九息这才心花怒放,出去玩了。
泛绛居前院,沈顾容前脚回去,奚孤行后脚就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