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祁涵羽想要再找简一雕个枕头,余音自然不愿意,於是挑了个人多的时候,跑到老爷子这里来闹。

於是,就有了这一出。

简一走到祁涵羽面前蹲下来,仔细观察。

刚才他进来看到祁涵羽就觉得不对,上次见到的祁涵羽,儒雅倜傥,满满的书卷气,面相极好。

可今天,他额头笼着一层薄薄的灰雾,面色晦暗,却不是好面相。之前他还以为是祁涵羽没休息好才导致的结果,现在凑近了仔细看,简一确定,祁涵羽就是有别的问题。

如果是黑色,可能是做了坏事,活着被鬼怪附身。但是灰色代表什么意思,简一却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好像见过,但具体怎么回事,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小叔,您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简一说完,去了外面。

余音神色微动,但没说什么。她现在其实已经相信,简一有点邪门了。

简一到了外面,直接拨了青灯大师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简一着急,先把自己看到的跟青灯大师说了,又问他是怎么回事。

“你小时候看到的那次,是有个人在庙里对菩萨不敬。你顺着这个思路想想。”青灯大师说完,不等简一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简一郁闷,顺着青灯大师的思路想了想,却还是不太敢确定,於是又拨了回去。

这次却没人接听电话了。

简一气得跺脚。

“跟谁打电话呢?”祁闻砚跟出来,问道。

简一继续重拨:“师父。”

祁闻砚一愣:“你找到师父了?”

简一这才忽然想起来,青灯大师那次突然从青风庙离开,说是去旅游,然后就没了消息,当时他连手机都没带走。他习惯了有事的时候找师父,刚才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简一激动地马上拨打了庙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简一:“大师下午回来取点东西,但是刚刚又走了。”

简一:“……”

知道青灯大师离开后,方向不定,那些和尚肯定找不到人。而且,如果他有意不让人找到,那些和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简一只好叮嘱他们,要是青灯大师再回去,一定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简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忍不住自责:“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先问问师父的。”

“没关系啊,你要这样想,这不是刚好说明师父没事吗?而且,一旦我们真的有事,师父就会出现,说明他还在暗中关注着我们的。”祁闻砚安慰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简一还是不开心。

“小叔他到底怎么了?”祁闻砚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简一回过神来,把看到的和师父说的,都告诉他了。

“我得进去问问,小叔家里有菩萨吗?”简一打起精神。

祁闻砚摇摇头:“小叔和小婶都不信那些,应该没有。”

“那灰色是怎么来的呢?”简一疑惑,“他到底对什么不敬了?”

祁闻砚想了想,说:“你。”

“我?”简一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只木枕,是你亲手雕的,应该也有紫气。所以,小叔抱着枕头能睡得很好。可是,小婶把枕头砸了……我猜,应该算是冒犯了你?”祁闻砚也不太确定。

但简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刚才以找人修补的名义录了视频,发给云罗大师了。”祁闻砚说,“他应该能……来了。”

祁闻砚打开手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大师说,枕头上的紫气不见了。而且,大师也说,小叔的身体变得不好和做噩梦,应该都是因为破坏了那个枕头上的紫气。”

简一傻住了,他这么厉害的吗?

“云罗大师说,紫气毕竟是祥瑞之气,随意侵犯,是会遭报应的。”祁闻砚继续道。

简一心情复杂,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也不想这样。

“我们进去吧。”祁闻砚牵起简一的手,“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回到房间内,大家都看着他们。

简一走到祁涵羽身边,祁闻砚却拦住了他:“等一下,我们换个地方。”

他把简一和祁涵羽一起拉到旁边的房间,关上门。

简一将手心贴在祁涵羽的太阳穴,替他清理身上的浊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他清理不了,就只能去求助云罗大师了。

不过既然祁涵羽生病是因为他,那他亲自出手,应该能解决。

几分钟后,祁闻砚看祁涵羽的脸色好多了,便拉开了简一。

简一睁开眼,看到祁涵羽额头的灰雾已经完全消散,他松了口气,回头冲祁闻砚笑了笑。

祁闻砚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祁涵羽已经傻了。

祁闻砚也没跟他多说,只是简单道:“这是一一的能力,因为您是小叔,所以他不会坐视不理。但是这能力对他来说,未见得是好事,可能会带给他极大的危险,所以希望小叔您能为我们保密。”

祁涵羽对简一的印象本来就好,现在简一救了他,他自然答应:“你们放心,这事我谁都不会说。”

“谢谢小叔。”简一冲他笑笑,“您也不用担心睡眠问题了,以后不仅不会做噩梦,也不再需要什么枕头。”

“真的吗?”祁涵羽大喜,又对简一道歉,“对不起,一一,是我没能力,连累了你。”

“不怪您。”简一当先走了出去。

“您是我们的小叔,一一不会怪您的。”祁闻砚道,也跟了出去。

三人到了外面,大家都能看出来祁涵羽的气色瞬间改变,心中都惊讶不已,但也都识趣地没有问。

“爷爷,您放心吧。”简一冲祁老爷子道,“我给小叔雕了别的物件代替枕头,是什么物件先保密,以后他不用再担心睡眠问题。”

他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别人不会想到自己有别的能力。同时,这样的说法,也等於是告诉余音,他们就是故意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

余音脸色果然非常难看。

祁老爷子则很高兴,完全没有多问的意思:“一一你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这样就太好了,谢谢你。”

“爷爷客气了。”简一转向祁涵羽,“小叔,这个枕头能卖给我让我带回去吗?需要多少钱,你直接说,我……”

他又看向祁闻砚:“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祁闻砚当然是立刻点头:“当然能。”

他非常开心,简一终於学会向他开口借钱了。

“不不不。”祁涵羽立刻摆手,“这本来就是你雕的,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你要拿回去就好了。”

事情算是解决了,祁老爷子站起来:“都回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充当背景板的祁大福和祁天立刻偷偷往外溜。

“二哥,你等一下。”祁闻砚叫住祁天,又低声对简一道,“等我一下。”

祁闻砚跟祁天出去了。

简一和闻柳聊了几句,有点心不在焉。

“我和你爸在外面等你们。”闻柳笑道,“你去找闻砚吧。”

“啊?”简一揉揉鼻子,玩笑道,“妈,您这是叫我去偷听吗?”

“去吧。”闻柳拍拍他的肩,“闻砚不会有什么事想瞒着你的。”

简一有点脸红,但闻柳已经推着祁涵煦出去了。

简一顿了顿,果然去找祁闻砚了。

祁闻砚把祁天叫到花园,祁天莫名有点害怕:“我最近没干什么吧?”

“今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祁闻砚双手插兜里,问道。

祁天看了他一眼,说:“烦。”

祁闻砚看着他。

过了几分钟,祁天呼出一口气,像是忍了许久的脾气忽然爆发:“我们虽然是兄弟,可从小到大的生活可谓是千差万别。二伯和伯母感情好,对你也很关心。我呢?我爸眼里只有他的艺术,永远不会管家里任何事,当然更加不会关心我,我妈则越来越势利刻薄,永远都想着怎么利用我……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就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吗?你换成我的处境来试试看?别人都说我是祁家大少爷,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可实际上呢?在外面,多少人觉得我人傻钱多?在家里,每天都面对像今天这种日子。今天只是闹到大家面前,没闹出来的,还有很多很多……”

他自嘲一笑:“你是祁家的顶梁柱,连大福在时尚领域也有极高的地位,只有我没什么本事,可有可无。所以,你们也别想我能管什么事,我就是没本事。就这样吧,我混日子就好,出什么事都别找我。”

祁闻砚听他发完牢骚,才问了个问题:“刚才,妈妈问小婶每个月的生活费用到哪里去了,小婶没有回答,你心里清楚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

祁天浑身一僵,说不出话来。

答案很简单,余音家里的生活费都补贴给他用了。

“我不想说每个人都有难处,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愿意怎么想怎么过,我都不会多说。如果你真的愿意混吃等死,我可以把你的那份家产早点分给你,不再替你打理。”祁闻砚看看时间不早了,略微顿了顿,直接切入主题,“你最近跟嫂子怎么样了?还各玩各的?”

祁天还在想他说分家的湿,没想到忽然又提这一茬:“不然呢?”

“二哥,你今年三十二了吧?”祁闻砚说,“如果你跟嫂子真的过不下去,我建议你离婚找个真爱。当初家里逼婚我没帮上忙,这一次,我站你这边。”

祁天一头雾水:“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我跟大福,这辈子都注定不可能会有孩子。大姐又不愿意回家,说到底,祁家的家业,最后不还得交到你手上?”祁闻砚语气平静地道,“我不希望,我和爸妈爷爷费尽心力,咬牙守护的家业,最后被人轻描淡写地败掉。

祁天怔怔看着祁闻砚。

“人总归要学会长大,一个人长大的标志是学会负责。而要想对别人负责,先要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好好想想吧。”祁闻砚最后道,“我刚才说的都算数,你如果想分家,我没有意见。”

他说完直接转身,然后一愣。

简一和余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祁闻砚朝余音点点头,去拉简一的手,温柔地笑笑:“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两人一起朝大门走去。

“闻砚,一一。”余音忽然叫住他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