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和商清走出一段路之后又,他拿出了一个有些透明的匣子递给商清,说:「你爹给你的,应该算是新婚贺礼吧。」
那匣子不小,而且半透明的材质看上去很容易碎,所以商清得拿两只手捧着,才觉得比较安全。
匣子里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商清好奇地打开,然后看见里面的锦鲤朝自己吐了个泡泡。
……这居然是个鱼缸吗?
商清又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共有两条锦鲤,一黑一白,成双成对。其中一只游动,另外一只也跟着动,倒是很有意思。
商清突然想起,当初姬归尘给云衍养魂的那座小莲池里,不就是放着这两条黑白锦鲤吗?
他觉得实在有点迷:「我爹送我这个干吗?」
云衍双手拢着衣袖,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据说这东西叫阴阳鱼,也许是用来镇宅的东西?。」
其实商清倒是无所谓,就算没什么用处,但只要送了东西,那就是心意。
十天时间过得很快,不仅是龙渊峰,整个重华宗上下都为这场婚事忙碌起来了。
林九渊因为平常把宗内事物颇有心得,又在弟子中威望和人缘最好,於是理所当然成了重华宗这部分婚礼现场的负责人。
林九渊这边安排好了仪仗和流程,转头就看见商清还没换喜服。於是赶忙朝一群女孩子那边喊道:「君师叔,快带商师弟去换衣服啊——」
「好嘞,马上就去。」君泽兰今天是有备而来,身边专门挑出几个极擅妆容和打扮的姑娘,力求让商清艳压全场。
商清本来是出来看一眼,结果转眼就被姑娘们簇拥着进了房间,然后被七手八脚的按在镜子前面,开始换喜服,挽长发,添红妆。
「我我我自己来换。」饶是商清见到这架势,也难免说话打起结来。
「别啊,这套喜服有好多层,轻纱和鲛绡又多,穿起来很复杂。她们帮你才能穿好。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服是穿在外面,你又没脱光。」君泽兰手里拿着梳子,一边说话,一边开始给商清梳头。
君泽兰是长辈,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来做梳头的人在合适不过。
她轻声哼唱着: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屋里的姑娘们茫忙忙碌碌,屋外的青年们却有点发愁。
天穹云层之上散出华丽的金光,九只成年的金凤鸟共同拉着一辆云车,从空中徐徐落下。
这场面寻常人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简直要被晃晕了眼。
颜临寒从云车上走下来,他今天一身红衣,金线银丝在衣袖衣摆上勾勒。映衬得他那张冰雪雕琢般的面容,显出一种和平常不太一样,有种锋利又高贵的艳色。
按照婚礼习俗,该到了「拦亲」的时候。
林九渊作为负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对身旁的各位亲朋好友说:「大家不要沉默嘛,总要有人拦亲的对吧?所以……你们谁去。」
秦澈缓缓抽了口烟:「别看我,我是个医修。」
颜枝繁:「别看我,那是我小叔叔。」
谢骁:「……对不起,我几十年没练过剑了。」
林九渊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个人其实就是不想挨打。
眼看着流程要进行不下去了,披着衣服站在一旁的云衍剑尊忽然来了一句:「那要不我去吧?」
林九渊差点被呛到,这哪儿行啊。拦亲本来也就是同辈人闹一闹,图个气氛,这要是让云衍剑尊上了,那瞬间就变成高阶剑修比武现场了。
「您是长辈,不太合适。」林九渊委婉地劝道。
云衍也是个不怎么把规矩和习惯放在心上的人,语气随意:「没事儿,我有分寸。」
林九渊:「……」
颜临寒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俯身朝云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神情认真,语气郑重:「请您放心将清清交给我,此生此世,定不相负。」
「嗯?嗯。」云衍懒散的应了两声,语调略有些不同,然后抬手拽住肩上披着的外衣,扔到一旁去了,「放不放心,试试就知道了。」
看这动作,像是要动真格。
结果还没等交上手,就听见商清的声音远远传来,有点急又有点无奈的叫了一声:「师父。」
云衍回头一看,顿时笑了:「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没开始拦呢。」
商清没吭声,就是看着云衍,眨了两下眼睛。
「嗯?那意思不拦了,行,今天你说了算。」云衍笑着往后推开,伸手又把刚才扔出去的外衣够了起来,重新披回肩膀上。
然后又抱着双臂,玩笑似的叹了口气:「唉,都说儿大不由爹,这徒弟大了也不由师父了。」
颜临寒看着商清,彷佛看见了一簇明艳到极致的绯红桃花。
眉如远山春色,眼似清泉秋波,唇上淡染丹朱,额间一点薄红。面若皎月,肤似轻雪,被喜服映出温暖的颜色。
一时竟看得入神,忘记了该做什么。
慕欺霜是跟着颜临寒一起来的,他原本站在旁边,此时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提醒自家师弟:「哎哟,这会儿你可别发愣啊,该带人上云车了。」
颜临寒回过神,朝商清伸出手。
商清脸颊上微微泛着红,他的手落在颜临寒掌心,原本以为是牵着手上去。结果颜临寒忽然拉了他一下,然后眼前景像一晃,商清发现自己被横抱了起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商清脸红的更厉害了,但是也没有推拒,他抬手揽住颜临寒的脖子,悄悄把脸埋进了颜临寒怀里,像个害羞的小鸵鸟一样。
颜临寒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清清,我要带你回家了。」
……
此生辗转,几多波折,然风雨不改其情,霜雪不毁其意。
今以日月为誓,星辰为约。
天地为凭,山河为证。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白首同心,仗剑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