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页(1 / 2)

可是它会长大的,它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它连着你的血脉并将以传承的形式延续你的生命,它是属於你的,它会无条件的爱你。

它是这个世界上你和瞿末予曾经有过连接的唯一证明。

陈律师和医生看着沈岱低着头,大颗大颗地落泪,都僵在一旁不知所措。

沈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凭着肌肉记忆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笔一扔,用力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间狂涌而出,他克制着仅发出低微地呜咽,哪怕心痛得好像要碎掉。

他不曾这样哭过,这种爆发式的、井喷式的悲伤和痛苦,是此生仅有,这不是简单的失恋,而是他站在命运的岔路口,眼前没有一条坦途,他明知自己该选一条风险更低、损伤更小的,却还是强行转过身,迎面肉眼可见的千层巨浪,也要挣脱理智的规劝,踏上无归之途。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恨瞿末予无情,还是该恨自己不够无情,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是出於爱,还是在标记的驱使下被激起了繁衍的本能。

明明他这辈子最不可能重蹈沈秦的覆辙,明明他的理智否定了一万次。但这一刻他最强烈的想法是,谁都不能杀死他的孩子。

“沈先生……”陈律师拿过纸巾,“您别太难过了。”

沈岱捂着脸,眼泪依旧止也止不住,却发出了异常冷静的声音:“我洗掉标记,但我要留下孩子。”

陈律师和医生面面相觑。

陈律师轻咳一声,好言劝道:“沈先生,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您的违约行为必须得以纠正,希望您能冷静地平复一下情绪,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我要留下孩子。”沈岱粗暴地抹掉眼泪,他抬起头,白皙清透的皮肤被搓出了粉痕,那双湿漉漉的、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乞怜也没有自怜,只有坚定,“你们既不能强迫我洗标记,也不能强迫我堕胎,我接受所有条件,我会配合洗掉标记,我不要钱,我就要留下孩子。”

医生无奈地说:“沈先生,做了清除标记的手术,您的孩子是留不住的。”

沈岱微怔:“那、那让我先生下孩子……”

陈律师恢复了职业化的冷漠表情:“沈先生,不可能的。您说得对,法治社会,我们不能违反您的意愿做出损害您健康的行为,如果您非要我们去寻找一种能够达成共识的方式,我相信那个过程和结果都不会是您想要的。”

沈岱恶狠狠地瞪着陈律师:“你威胁我。”

陈律师礼貌地笑了笑:“我没有‘威胁’您,作为法律从业者,我虽然服务於我的雇主,但也乐於为您提供最简单、对您最有利的方案。”

“那是对你们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