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一边的郑冬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觉得又受到了伤害。
化妆换衣服花了不到半小时,张导拍了拍叶闪闪的肩膀,“就喜欢你这种替剧组省钱的演员!”
叶闪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发亮,“省下来的钱可以在我盒饭里面加个荤菜吗?”
为了不搞特殊化,他都没有自带午饭过来。而剧组的盒饭,真的吃不饱!
张导被逗笑了,“行行行,给你加两个荤菜!”
叶闪闪定妆照要拍两组,一组是电影前半部分呈现给观众的,性格温和乐於説明别人的音乐学院学生,另一组就是伪装下真正的胡延。
站在摄影师给他定的点,叶闪闪习惯性地先闭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不管是站姿还是眼神,甚至脸部的微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张导看着镜头下的叶闪闪,惊讶地再次确定,自己好像真的是挖到宝了。
摄影师也觉得这样的状态非常好,情绪激动地连拍了好几张,然后让叶闪闪把当道具的小提琴给拿上,因为胡延的人设就是学小提琴的。
叶闪闪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提琴,放在肩膀上摆好姿势,还顺便试了个音。
张导有些惊讶,朝郑冬说道,“闪闪确实给组里省钱啊,胡延站在街头表演的那一场,我还估摸要请个专业的小提琴师过来替一替,没想到闪闪自己就是专业的,怎么之前都没提过?”
郑冬无言以对,难道他能说,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叶闪闪其实还会拉小提琴吗?
此时此刻,他真的万分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叶闪闪的经纪人。
嗯,可能是个假的。
第一组定妆照很快就拍完,摄影师已经很久没有拍得这么顺溜了,吆喝着让场工赶紧把背景换了,“闪闪,来第二组!”
造型师正在帮忙理头发,叶闪闪比了个ok的姿势,又把眼睛闭上了。
等镜头下又只剩下叶闪闪一个人的时候,张导想起昨天的情形,莫名有些紧张,就跟后遗症一样。
十秒之后,叶闪闪再次睁开眼睛,朝着镜头的方向笑了笑。
和之前一样都是微笑,除了把刘海弄得稍微遮住了一点眉毛,其余的造型都没有变。但在场的人就都发现,叶闪闪,不,胡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果说之前的形象是温和的,阳光的,那现在就完全相反。
胡延嘴角勾出来的笑透着点冷嘲的意味,有些漫不经心,眼神却像是面对着黑暗的深渊,在挣扎在逃避,又无法脱离,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气息。
前后矛盾的形象让人印象十分深刻,摄影师都愣了两秒,才飞快地按下快门,完了抹了一把汗,觉得自己都要被叶闪闪的眼神影响了,心里瘮得慌。
张导专注地看着“胡延”,没有再说话。
***
花了半天拍定妆照之后,叶闪闪就没事儿了,要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才有他的戏。於是整个下午,他基本都在围观严柯和女一号拍对手戏。两个人演技都很好,但耐不住张导有强迫症,一句台词来个十遍都很正常。
叶闪闪越看越心慌,“郑哥,我觉得这电影我八成是要拍个十年了。”
郑冬没忍住,“能有点儿出息吗?”
叶闪闪睁大眼,“郑哥你终於好好和我说话了!”
“……”郑冬总觉得自己上当了。
因为男女主演技都很线上,就算张导把镜头磨了一遍又一遍,整个剧组在下午四点过的时候,还是准备收工了。
张导和严柯讨论完明天的剧本,准备找叶闪闪一起去吃烧烤,结果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胡延呢?”
导演助理在边上回了句,
“您说收工的时候,他十分积极地就准备撤退,见您在和严影帝说剧本的事情,就没有打扰,让我转告您,他回家吃饭去了,明天见。”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
张导把剧本卷成卷,“啪”地一声拍在了手上,没忍住笑,“回家吃饭了?这叶闪闪还真有点儿意思!”
导演助理点头,是挺有意思的,就是走之前,找自己拿了两个当道具用的人造血包,不知道是拿去干什么了。
***
叶闪闪回了家之后,发现宫越果然还没有回来。迅速吃了饭之后,严肃地告诉管家,他到楼上休息,一定千万不要来打扰。
鉴於叶闪闪经常都有突发奇想,霍克管家很习惯地点点头,“我不会上楼的,叶少放心。”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一定保密。”
没有要霍克管家帮忙,叶闪闪自己上了楼,在书房和卧室之间犹豫了一下,想着宫越回来先进的是书房,於是开了书房的门,开始选位置。
这个位置必须要显眼,要让宫越一开门就能看到,但又不能太刻意,不然就太假了。
於是叶闪闪一会儿趴一会儿站,又是计算视线角度,又是目测距离长度的,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於定好了位置。然后关门,关灯,把人造血包放嘴里,躺到地板上
——装死。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里还有些紧张。但躺下来之后,脑子里面就开始上演各种小剧场了。
等宫越回了家,进书房打开灯,发现自己的小甜心嘴角溢出了鲜血,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会不会大喊“闪闪你不要死!”,或者冲过来把自己抱起来,嚎啕大哭?
越想越激动,叶闪闪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忍不住傻笑了几声。
姿势也都摆好了,道具也就位了,此时万事俱备,只欠宫越回家。
然而躺地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楼下也还没有动静,叶闪闪漫无边际地想,宫越这是堵车了还是加班?不是说好了晚上要早点回来吗?
连打了两个哈欠,叶闪闪觉得自己睡着的效果可能还会好一些,於是没扛住来自瞌睡的召唤,闭上了眼睛。
然后,叶闪闪是被冷醒的。
地板上铺了长绒羊毛地毯,并不冷,但他忘记关书房的窗户了,深秋的晚风有些凉,一阵一阵地吹进来,直接就把叶闪闪冷醒了。
保持着姿势躺在地板上,叶闪闪眼神有些呆滞——我都睡了一觉了,宫越怎么还没回来?所以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