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是的,”凯萨琳记得这件事,宫越遣人来打过招呼,又犹豫了许久后,想到和宫越有关,这才回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但这也并不是不能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宫迹患有严重的疾病,很难医治。大约一年前,我通过一些途径找到了一个医生,他尝试着治疗宫迹,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他已经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拜访的人中,唯一一个有希望治疗宫迹的人了。这位医生已经退休,住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上。可是他很喜欢旅游,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带着宫迹,去他正在游览的地方找他。”

叶闪闪放在一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的表面,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那位医生,是住在哪个小镇?”

“伊莫镇,那里的风景很好,镇上人不多,很适合休养。”

快速地在脑子里把地图翻了出来,叶闪闪发现,这个伊莫小镇,距离贝尔纳居住的地方,只有半小时的车程。

“请问那位医生,全名叫什么?”

“巴西勒·杜蒙。”凯萨琳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皱眉,“等等,你们又是在找什么?或者,和宫越这次的病情有关?”

她看着叶闪闪,“所以你这次来找我,不是因为宫氏的问题来求助的话,是因为宫越的病情?”

并不是想要答案,凯萨琳继续说到,“你们当时出现在那个偏僻的机场,不是巧合,而是你们也是去找人。”她停顿了很久,放轻了声音,“所以说,宫越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是吗?”

叶闪闪没有给答案,任由凯萨琳猜测,转而说到,“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见宫迹。”

和叶闪闪预想的一样,凯萨琳虽然没有明显的暴怒或者直接拒绝,但她的眼神瞬间就有了改变,声音带着警告,“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只是因为我当年欠幼梨人情,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就像是隐隐暴怒的母狮,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叶闪闪并不受影响,他直视对方,“这么多年以来,你投资药厂以及实验室,并没有成效。”

“你调查过我?”

“是,”叶闪闪没有隐瞒,语气坚定,“我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一样的,”两人的视线相接触,“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你要抓住吗?”

又安静了下来。

叶闪闪移开视线,拿着勺子缓慢地搅动着咖啡。他捏着银勺的手指很完美,就像是艺术品,正耐心十足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足足过了四分钟,凯萨琳才伸手捋了捋自己淡金色的头发,“我答应你,也可以带你见他。”

***

凯萨琳亲自带着叶闪闪上到三楼时,压低了声音,“见到宫迹,请控制住你的表情和语气,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叶闪闪点头应允,“好的。”

站在门前,压下古铜色的门把手,凯萨琳打开了木质的大门。

里面非常的宽敞,采光很好,房间里到处都堆砌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叶闪闪还看到了五百年前的雕塑,和据说已经百年没有现世的珍贵油画。

说是卧室,这里更像是一个收藏室。绕过地上的东西,叶闪闪跟着凯萨琳走进了里间,入目的是一张四柱床,颜色简单,绵软舒适。一个看起来像少年模样的人躺在床上,有些艰难地偏过头,“妈妈。”声音不是非常清楚。

凯萨琳快步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她温柔地握住宫迹抬起的手,声音带笑,“你还好吗?”

“很好,”宫迹反握住母亲的手,又微笑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叶闪闪,“我知道你,你一直在大哥的身边,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凯萨琳虽然站在床边,但她并没有越过宫迹掌握话语权,很明显是将一切决定的权利都交给了宫迹。

还没等叶闪闪开口,宫迹就说到,“我猜,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和大哥之前昏迷的事情有关。”他朝叶闪闪招手,“你走近一点。”

见叶闪闪站得近了一些,他翘了翘嘴角,“我记事很早,小的时候,大哥就很照顾我,每次被家庭老师惩罚,我都会去找大哥求救,那些家庭老师都怕他。只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眼里带着怀念,他说完,一手抓紧了被角,“或许会有些让你感觉不适,但请不要让我知道。”

叶闪闪点点头,就看见宫迹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掩盖在被子下面的,是肤色惨白的双腿,僵直,踝关节完全看不见,膝关节也已经消失,没有皮肤的色泽和正常布满的毛孔,看起来更像是未经打磨的不知名材料。

“我的病是一种非典型的进行性肌肉骨化,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我的脚趾就开始变得无法弯曲,之后,双脚的肌肉也都变得坚硬,后来病变的部位逐渐往上蔓延,到现在已经到了盆骨。妈妈和爸爸都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没有用,因为病因很难查清楚。”

叶闪闪沉默着,将被掀开的被子重新给宫迹盖上,就听对方说,“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人了。”他摊了摊手,“毕竟我这个怪异的模样有些吓人。”

听了后面半句,凯萨琳眼眶瞬间就红了,转过了身。

对上宫迹的眼睛,视线交汇,叶闪闪奇异地理解到了对方的想法和目的,没有冲疑,他直接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宫迹的面前。

宫迹嘴角带着笑,很小心地握住了叶闪闪的手,隔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朝着已经稳定住情绪的凯萨琳道,“妈妈,你送他出去吧,我有些累了。”说着又补充道,“今天很开心,能够见到你。”

跟在凯萨琳的身后重新回到会客室,冷咖啡已经被替换下,凯萨琳又恢复了贵妇人的矜贵,“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将宫迹保护得非常严密——即使宫迹总是在安慰她,一直都在对她微笑,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但身为母亲,凯萨琳怎么可能不知道宫迹心里到底是有多恐惧和自卑。

“我会的,谢谢您,有任何消息我一定都会告诉您。”叶闪闪起身告辞,在转身的时候,突然问,

“请问,宫迹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不过凯萨琳还是回答,“他喜欢听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