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难熬,苏尔后半夜基本没睡,虽然不大可能,但稍凡有个风吹草动,便让他不免怀疑会有脏东西破门而入。
小心驶得万年船,靠在床头半坐着眯了会儿,待到白昼的光芒倾泻在面上,苏尔才微松了口气。
保持着安全距离,手放在门把手上,冲疑了片刻往下一按。
门应声而开,周围散落着黄沙,鬼娃娃正在打扫卫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它们先清理的不是屍体,而是无关紧要的一些黄土。
屍体已经看不清面容,四肢摊开,眼耳口鼻皆有沙子往外冒。死者胸口被开了个窟窿,分辨不清真正的死因,只能从穿着勉强辨认出是蔡斗。
玩家陆续开门,看到这一幕面色难看,又多一份庆幸,好在昨晚成功入住客房。
姚知神情凝重,贴着墙找沙子少的地方落步,走到苏尔这边:“今天别接高难度的任务。”
苏尔点头。
“这些沙子好像来自於花匠。”赵雪忌惮地开口:“我昨天的任务便是去帮花匠挖沙子。”
“不对劲。”朱艳艳道:“这次副本里的鬼过多了。”
且各个有着不低的智慧,若非实力不够,岂不都有进化成鬼王的可能?
在场唯一可能知情的候可为靠在门边一言不发。
姚知打量着那边:“抓过来打一顿,看能不能抖落出消息?”
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苏尔想起来数学成绩退步时,对方也是用类似的口吻和自己讲话。
“算了,”苏尔摇头:“万一他混淆视听,得不偿失。”
候可为这个人,相当不可信。
鬼娃娃的清洁工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托着屍体离开。另外一个鬼娃娃去大厅张贴了新的表格。
除了缝制布娃娃,其余的任务几乎是全部进行更换。
苏尔指着和花匠有关的那条:为花匠庆生。
姚知:“蔡斗可能是被他杀死,确定要接?”
苏尔:“蔡斗死於夜间,现在去那里或许更安全。”
赏金本来就低,两人去做不划算。姚知看中的是搬运任务,离花匠那里挺近,出事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室内外温度相差不大,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
白天时间短,光照不足,很多花长得歪歪扭扭,瞧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生日快乐。”苏尔停在几丈外开口。
花匠怪笑了几声,招了招手。
苏尔手插在兜里握住道具走了过去。
花匠面前摆着一个完整的心脏,细长的蜡烛被一根根插在上面,每次都能听到‘噗叽’一声,血液顺着细小的孔往外钻。
“吹。”花匠说。
他的脚旁边掉落着一个胸牌,上面写着蔡斗的名字,这颗血淋淋的心脏属於谁可想而知。
腥臭的味道不时飘过来,花匠催促了一声:“吹。必须要全部吹灭。”
苏尔看了他一眼,屏住呼吸一口气吹灭。
花匠眼中闪过几分失望,很快又用小刀切下心脏上的一瓣:“吃。”
苏尔未有动作,这个任务报酬是最低的,就算不吃应该也没有性命之忧。这更像是对方见蜡烛全部被成功吹灭后的一点报复。
花匠语气不善:“别浪费了蛋糕。”
静静看了半晌,苏尔忽然道:“我有些东西落下了,能不能先回去一趟?”
花匠很大方地点点头,咧着嘴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时间在分秒锺消逝。
清风拂过,心脏外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苏尔却冲冲未归,花匠非但不生气,反而高高兴兴提起铁锹,准备往古堡里走。
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见苏尔急匆匆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桶。
以防汤液溅出来,落地的时候动作格外轻,桶子里白花花的肉丸随着轻微的震动一晃。
适才苏尔先是去找苟宝菩要回那日对方不愿意收的怪物肉,无奸不成商,苟宝菩还敲诈了他一万。事后又去厨房付了六千,下了面条进去。
“闻一闻,是不是香喷喷的。”苏尔微笑着说。
加足了调料,味道闻起来不差,肉丸周围飘着一层油,那些漂浮在水面的血沫无法分辨出是蛆虫的屍体,还是肥腻腻的油。
花匠觉得有几分恶心。
“你请我吃蛋糕,礼尚往来,我请你吃长寿面。”苏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双筷子,把一枚肉丸夹成两半送到他面前:“趁热吃。”
肉丸中间似乎没煮熟,还渗着血丝。
见花匠不动,苏尔又把装着一瓣心脏的盘子端在手上,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我们一起吃。”
话虽如此,花匠没有动,苏尔也没有动。
唯有桶子里的味道和血腥味混杂,随风在他们之间流动。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尔: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花匠:……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