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烈火浇愁 priest 2661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六章

木偶女一屁股坐在船上,蛇皮直接从船上翻了下去,一落进水里,他就脱离了入水珠的保护,身上的珍珠光泽立刻消失,灌了一大口海水,差点被水压拍成泥鳅干。

那些刀光剑影从他头上掠过,直冲着燕秋山去了。

「快躲开!」

可是燕秋山看见雪亮的刀光的一瞬间,却不知为什么走了神。恍惚间,他脸上竟然露有微许笑意隐约掠过,随即,刀光与他抆肩而过,撞在了船舷上,「铮」的一声,并没有留下印——原来那只是几道逼真的幻影。

寂静的墓穴沉在水下,黑洞洞的,呈月牙形,就像一个狡诈的嘲笑。

「吓、吓死老子了,什么玩意。」蛇皮连咳再喘地爬上船,「呸」地吐了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甲板上,查看自己身上部件还全不全,「燕、燕队,你牛逼!」

瞎子半跪下来,摸了摸完好如初的船舷:「不愧是以前风神一的王牌,怎么看出这是虚影的?」

燕秋山回过神来,正好看见一条小鱼从他面前游过,那鱼好奇地注视着他,眼珠里闪着幽幽的磷光,彷佛有灵。

燕秋山腰背下意识地绷紧,握住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同小鱼对视片刻,小鱼却毫无危机感似的,慢悠悠地绕着他游了几圈,又张嘴嚼起水藻来。

燕秋山松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风声鹤唳惯了,看见条鱼,都要跟着心惊肉跳一下。

「感觉,」他搪塞道,随后回头往来路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进去吧。」

小船驶入墓道的瞬间,狭长幽深的墓道两侧亮起了两排「鲛人灯」,鲛人灯能在水里烧,是高山族的特产,乳白色的光晕冷冷地在水中摇曳,像是照亮了一条去地狱的路。

「幸亏有地图,」蛇皮兴奋地声音在海水中扩散,「要不然飞出来的就得是真刀真剑了吧?也不知道高山人的'最后一批神兵'都长什么样,都有刀灵剑灵吗?话说回来,兵器之灵能指定男女吗,要是……」

他一边说,一边猥琐地想入非非,没看见燕秋山脸色沉了下来,掠过杀意。

「闭嘴,」木偶女冷冷地打断他,「墙上有东西,是什么?」

只见鲛人灯照到墓道两侧的石壁上,原本漆黑一片的石壁上好像出现了不少人形,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是壁画吗?」

燕秋山艺高人胆大,一垫脚,从墙上掰下了一盏鲛人灯,抬手往周围照去。

「不,不是画在表面上的。」

只见墓道四壁原来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种漆黑的晶石,半透明,在缺少光照的海水下黑漆漆的一片,这会被鲛人灯一打,却呈现出了半透明质地,像巨大的琥珀。

燕秋山看清了墙上……墙里的东西,瞳孔轻轻一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那半透明的墓道石壁里,有很多人。

有穿古装的,有近代人打扮的,还有穿专业潜水服的,中国人、外国人、长着长耳或者一脸毛的非人……他们全都像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虫,标本一样地凝固在墙里,脸上带着惊异的表情,灵动极了,彷佛还活着。

木偶女喃喃地问:「这些人都是擅闯过高山王子墓的贼吗?」

幽深的墓道一眼看不到头,无数双视线从两侧石壁上落下来,注视着他们。

红日缓缓自海平面上浮起,闪着珠光的小船沉入三千年的古墓。

一面是人间,一面是鬼域。

盛灵渊透过鱼的眼睛,看见了燕秋山胸口的残片。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握着笛子的手忽然一顿,鸦羽似的眼睫垂下,凝视着礁石下、海水面泛起的涟漪。

「叫燕秋山的那个……倒是棵好苗子,」他想,这个人心志坚定、感官敏锐,如果有机会好好磨练,能成为一代高手,「心魔难过,可惜了。」

刀剑碎了,就如人灰飞烟灭,哪怕是能脱离剑身的剑灵也一样。

但可能因为它本来是剑,人们便总是容易生出妄想,彷佛神兵利器和肉体凡胎不一样,能让残酷的生离死别网开一面似的。

高山王子名微云,他墓里,除了一点寒酸的陪葬,就是更寒酸的死屍,其实真没什么东西值得光顾的。但盛灵渊当年封墓的时候,就料到微云死后,肯定会跟高山族那所谓「最后一批下落不明的神兵」纠缠不休,要是不加防范,非得年年有人拿着锄头给他「翻地施肥」不可。

为免有人打扰死者,盛灵渊除了命清平司着人看守外,墓穴里还设了机关——专门防清平司的人监守自盗的。

而清平司里封存的所谓「地图」,其实就是个催命符。

那份地图上记载了墓口阵法的「详细解法」,非常复杂,要是有人自作聪明,按地图的指示破阵,就会在来回绕圈里不知不觉地掉进真正的陷阱里——微云墓整个就是个迷魂阵。

当他们自以为成功打开墓穴,一排刀剑幻影就会喷出来。

胆敢闯高山王子墓的,当然都自以为有点本事,没那么容易被砍死,但他们会被幻影吓一跳,在盛灵渊的时代,管这个叫「惊魂」。人受惊之后「魂魄」不稳,更容易被邪祟侵入识海——其实就是受到强烈刺激之后,人们发现是虚惊一场,这时候更容易放松警惕,陷入幻觉。

燕秋山他们自以为在顺着墓道往里走,一边看着两边的「标本」打寒颤,一边庆幸自己「准备充分」。其实他们的小船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航线,他们眼前所谓被鲛人灯照亮的「墓道」,其实是另一片水晶墙。

水晶墙贪婪地吸吮着小船和船上的活物,盛灵渊透过海底鱼群的眼,看见那船已经有一半没入墙里了。

他冷漠地把笛子凑在唇边,信手吹起了一段最近听来的小曲,心想:「正好,墓道里还没有收藏过这么大一艘船呢,几位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泽路子野得不行,不知道从哪借调了两辆越野车,一行人风驰电掣地赶到海边,码头上已经有一艘快艇等着他们了。

王队作势要搀他:「你坐船不晕吧,宣主任。」

宣玑拍开他的手:「哀家不用扶,小泽子,快开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