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腰很不好,如果想今后能顺利地怀住孩子,你从现在起就要特别注意。我会在营海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配合我的治疗。”
“好,谢谢你了,安吉拉。”
“不要和我这么客气。”
安吉拉在他的记录本上写了很多,然后又说:“邵北和苏南告诉我你的骨头一到冬天就痛,这是因为你的月子没有做好又受风所致。以后的饮食要切忌生冷,不要碰凉水,就是夏天也最好不要碰,用温水。”
顾溪点点头,一一记下。
安吉拉沉吟了片刻,问:“你和他们,在一起了吗?”
理解安吉拉话中的意思,尽管并不想把这种私密的事告诉别人,顾溪还是点了点头,说:“和邵北,有过一次。”
“疼吗?”
“……一开始,有点痛,后来就没有了。”
安吉拉面色正常、很是专业地说:“我知道的同类只有你,不过以我自己的情况,还有对你生产过程的猜测……你们在行房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套子,再润滑的套子也很容易伤到那个部位。尤其你又是两个人,到最后你就是受刑而不是愉悦了。”
顾溪咽了咽嗓子,尽管有点难为情,但他没有逃避,仍是点点头。
安吉拉拧上钢笔的盖子,说:“暂时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在随后的治疗里我会再详细地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拜托我的?”
顾溪深吸了口气,直视安吉拉:“我不小心听到苏南和邵北说要去结紮,这件事我不能跟他们提,我想请你帮帮我,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过去十几年了,我不想他们一直陷在那件事里。如果我怀不上,只能说我没那个命了,但我不想放弃自己可能怀孕的机会。”
安吉拉很惊讶顾溪居然知道这件事了,看着顾溪认真而坚定的神情,安吉拉赞赏地说:“你的勇气和心怀令我佩服。好,我帮你。过去的事情一直沉陷在其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你。”顾溪放下了一半的心,有安吉拉帮他,胜算会很大。他有这个感觉。
接着,安吉拉说:“我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也是事关孩子的。”
“你说。”
安吉拉道:“我生汤姆和托马士的时候是我爹帮我接生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再也不让我受孕了。可是我想要孩子,双性人生子本来就是稀少中的稀少,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浪费。我爹什么都听我的,唯独这件事他很坚持。而从他知道我怀孕到我生产,他一直都很害怕,我也不忍心他再经历一次那种折磨。可是除了我爹,没有人能为我接生,我也不会允许别人为我接生,但是,我现在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
顾溪张口结舌:“是,我?”
“对,是你。”安吉拉沉声道:“你有过生产的经验,又有学医的底子,只要加以训练你完全可以给我接生。顾溪,我们是同类,在这件事上我们需要彼此帮助。”
顾溪紧张地看着安吉拉:“我,我只学过一年的医。”
“你能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生下孩子,就一定可以为我接生。”安吉拉握住顾溪的手:“只要有一个可以让我放心的人为我接生,我就可以说服我爹让我怀孕。顾溪,拜托你。”
顾溪不停地深呼吸,过了许久,他道:“你要教我,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医书了。”
“当然,你重新学医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有极大的好处。”安吉拉露出笑容:“我觉得老天爷是故意把你送到我面前的。”
顾溪反握住安吉拉地手:“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我亦然。”
两人就这么秘密达成了某种协定。
当安吉拉敲开一楼书房的门时,正心不在焉地喝雷克斯聊天的乔邵北和展苏南立刻窜到他的面前,同时问:“小河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好。”安吉拉走到雷克斯身边坐下,示意乔邵北和展苏南冷静,然后说:“顾溪的身体是一个长期调理的过程,我写了一个方子,你们明天照着方子去抓药。”安吉拉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纸,刚递出去就被展苏南抢走了。
安吉拉接着说:“治疗顾溪骨头疼的毛病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坐月子。”
安吉拉的话一落,展苏南和乔邵北瞬间定在了那里。安吉拉淡淡地说:“月子里的毛病只能在月子里养。”
月子里养……乔邵北握了握拳:“可是小河的身体……我怕他受不了怀孕的艰辛,也不想,他再承受怀孕生产的痛苦。”
“那你们要想清楚。顾溪不怀孕,他骨头疼的毛病就没办法治好。坐月子是最养人的时候,何况现在和那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同,还有我在,你们怕什么?要不要孩子的事你们也得听听顾溪的意思,我们这样的人对孩子的渴望是你们无法理解的。”
雷克斯一把抱住了安吉拉,安吉拉没看他,仍是盯着一脸纠结的展苏南和乔邵北说:“还有一件事你们别忘了。顾溪是一个人承受了怀孕和生产的痛苦,他没有体验过有你们在身旁呵护的幸福,这是你们的遗憾同样也是他的遗憾。”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喉咙发干。“小河他……有了吗?”
“没有。双性人的身体本来就难受孕,何况是他。”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们这才发现他们有多失落,多失落。
安吉拉继续说:“至於顾溪的胸骨,没有办法,骨头已经长死了,只能今后注意了。不过我想你们以后也不会让他干重活。他的气管炎可以多喝一些润肺润喉的汤药来治疗,天气变化明显的时候你们多注意一点,会好的。终归一句话,就是要养、要补。”
乔邵北和展苏南用力点头。
“结紮的事你们再斟酌斟酌吧。行房需要注意的地方我爹应该跟你们说了,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要去结紮,那至少先跟顾溪说一声吧,不要再伤他的心了。”
两人沉重地点点脑袋,心里一半沉重一半期盼。
安吉拉站起来:“我们先回房了。”
“好。”
开门送两人离开,乔邵北和展苏南跌坐回沙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