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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忠发小心翼翼地用香皂打着手心。

他也有一套元里给他的香皂,虽然元里说这玩意不值钱,用完了可以跟他再去要。但杨忠发却用得极为珍惜,回到幽州之后,他就把三块香皂都交给了婆娘,唯独给自己留了一块每天早晚洗洗脸,每次用完香皂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脸盆里的水都成了黑水。

他多洗了几遍手,这才站起身进了伤兵营。

一进去,杨忠发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臭味。伤兵营他去过很多次了,因为伤兵过多,往往是各种脏污东西混杂,血味与屎尿味混在一起,满地就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比战场上还要令人作呕。

但出乎杨忠发的意料,这次进入伤兵营后,入眼却是一片干净整洁。土地夯实得平整,地面干燥,没有任何血迹或者其他脏污东西。干净的旧被褥排列在地上,伤兵们正躺在被褥上休息。

杨忠发愣了愣,他试探地放开了呼吸,只闻到了浓重的药材味和血腥味,以前那般令人喘不过气的作呕味道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这还是伤兵营吗?

有疾医看到愣住的他,快步走来问:“大人可是受伤了?”

杨忠发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摇了摇头,“元公子呢?”

“元公子去巡视其他的伤兵营了,”疾医道,“您要是想见元公子,便等一会儿吧。”

说完,疾医自去忙碌。

杨忠发站了一会儿,也四处转悠了一圈,中途还瞧见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军候。

这个军候在战场上断了一只手臂,杨忠发本以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他躺在这里。杨忠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军候的鼻息。军候气息稳定,悠久绵长,绝对能活得下来。

呼吸打在手指上,实打实的触感令杨忠发莫名眼眶一酸。他在这一瞬间,忽然能够感觉到元里做出来的改变对士兵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

等元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杨忠发正给一个伤兵包扎着手臂。

“杨大人?”元里略显惊讶地道,“您怎么来了?”

杨忠发给伤兵包扎好最后一下,站起身拍拍手,哈哈大笑道:“我来找元公子你呢!您现在可有时间,咱们出去说说话?”

元里将手里的药材放在了一旁,跟他走出了伤兵营。

天色已晚。

营帐外的夜风带着滚烫的气息,瑟瑟鼓起衣袍。巡逻的士兵走过去一队又一队,火把被风吹成了长长一条,忽明忽暗地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