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者不会共情百姓。
没有人愿意低下头,弯下腰,真真正正地去看地上爬行的蚂蚁,去看看乱世中的百姓有多么艰苦。
士人如此,豪强门阀如此,天子如此。
察举制垄断了普通百姓当官的机会,垄断了学术,百姓生出来永远都是百姓,蝼蚁的子子孙孙也永远都是蝼蚁,没有翻身的机会。
谁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没有人愿意给。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种垄断。没有士人愿意将资源从上往下的倾泻。
元里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他忽然收起了笑,冷冷地看着那些欺辱妇人的士卒,“邬恺,杀了他们。”
邬恺推开吕鹤,拔着大刀上前。正拽着妇人的两个士卒被寒光刺了下眼,他们惊恐地看了过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们是陈王的军队!”
邬恺不发一言,直接砍断了两个人的脑袋。
脑袋在地上滚了滚,鲜血喷出,妇人惊惧的喊声划破天际。
孩童也被吓得哇哇大哭,腿软的妇人挨着墙爬过去抱着孩子,战战兢兢满是惊恐地看着邬恺。
元里走过去,那妇人又惶恐地转过来看着他。
元里下意识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那孩子的头发。
但妇人却护住了孩子,将孩子的脑袋紧紧压在怀里,惊惧地看着元里,万分排斥元里靠近的手。
她看元里的眼神,和看刚刚那两个试图对她施暴的士卒一般无二。
害怕,畏惧,崩溃。
不想让元里靠近一分。
元里停住了手。
地上的血迹缓缓蜿蜒至他的鞋边。
他缩回了手,慢慢地直起身。
天边残余的霞光彻底消失不见。
阴云笼罩整个洛阳城,灰暗覆盖在众人头上。
元里抬起头看着天。
眼中的火光跳跃着,被风吹得剧烈摇晃,最终熊熊燃烧了起来。
内心深处许久许久之前出现过的想法再一次浮现。
这一次是从未有过清晰。
天子做不到,其他的诸侯也做不到。
楚明丰无法做到。
陈王也做不到。
但我能做到。
我从县令之子成了两州刺史,我让幽州成了乱世中的乐土。
只有我能做到。
如果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