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的领导能力丝毫不逊於庄禛,有他从旁指挥,大家很快就找准了侦破方向,然后各自展开调查工作。沈友全也匆匆忙忙赶去筹钱,为此还把很多好友从被窝里挖出来,煞有介事地哭诉一番。
他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很多人不太相信他的话,以为他喝多了在开玩笑,又打电话给锺慧璐确认。锺慧璐自然是一番哭求,弄得大家都很为难。这可是五千万,没有过命的交情,谁愿意随随便便拿出来?
筹钱的事并不顺利,这也让沈友全看清了很多所谓“至交好友”的真面目。两小时后,他在警方的安排下换了一辆车,秘密来到城南分局。在这期间,出去走访调查的警员也都回来了,案子似乎有了眉目。
宋睿把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问道:“沈先生,这张照片是在锺慧璐的微博小号中发现的,当时她正在芭堤雅度假。照片中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
沈友全盯着照片仔细看了几眼,茫然道:“你说的是哪一个?”这是一张透过玻璃窗拍摄的风景照,窗外是一片金黄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洋,沙滩上和海水里到处都是前来度假的人群,挤挤挨挨、密密麻麻,打眼看去实在是很难辨认他们的长相。
宋睿指了指光影交界处,提醒道:“看反光,不要看窗外”
沈友全这才发现那扇窗户竟然把拍摄者的身形映照了出来,虽然模模糊糊不太真切,但是女人曼妙的姿态和男人强壮的体魄还是能窥见一二,只可惜照片只截取了他们脖子以下的部位,能昭示他们身份的头脸却并未出现在画面中。
“这个女人是锺慧璐!”沈友全肯定道,“你们看,她锁骨上有一颗痣,我认得这颗痣。”紧接着他又发现了更多细节,指着男人左肩的一个太阳纹身说道:“他是龙成生,我的司机!难怪锺慧璐去芭堤雅度假的时候龙成生也请了长假回老家,原来他们是一起厮混去了!”
事实上,警方早已掌握了这张照片中的两人的确切身份,之所以放出来给沈友全看是为了获取他的证言。
宋睿点点头,并未对此发表评论,也完全忽略了正喘着粗气,眼看快要原地爆炸的沈友全,继续道:“通过调取监控,我们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幼儿园周边并未出现可疑车辆和可疑人物,绑走沈玉饶的女人及其所驾驶的车辆更是一次都没在幼儿园附近出现过。她盆骨前倾,走路时外八幅度大,下巴后缩严重,体态和步态都很特别,我们的行踪分析专家不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存在,这种情况明显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不符。”
大家连忙握紧笔杆,准备记录重点。
“通过沈先生的叙述,我们知道绑匪对沈家的所有人都做过详细的调查,既然她决定从幼儿园绑走孩子,还事先安排好了路线和换乘车辆,那么在先期准备如此周密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不去幼儿园踩点?”
“她可能对幼儿园周边的环境很熟悉,所以不需要踩点。”刘韬举手说道。
宋睿立刻点头,“对,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你们看,这是绑架当天的视频,绑匪把车开入幼儿园对面的一个免费停车场的监控死角里,不经踩点,她怎么知道这个角度是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难道靠运气?”
“应该是有人告诉她的,而这个人对英才幼儿园和沈家都很熟悉。”一名警员分析道。
宋睿颔首:“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是熟人作案。在不经踩点的情况下,绑匪显然知道幼儿园的放学时间,也知道停车场的监控死角,更知道沈家的财务状况,五千万不多不少,正好是沈先生能够承受的上限。那么这个熟人是谁呢?”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怒火中烧的沈友全立刻说道:“一定是龙成生!他经常代替我去接孩子放学,也很清楚我的财务状况,而且他是个赌鬼,以前赌输了就爱找我借钱,我看在他业务能力很强的份上零零总总借了不少,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开口问我要两百万!我这次是真的恼了,觉得他贪得无厌,就没借给他,还警告说要辞退他!他的动机很强,一定是他!”
宋睿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眼镜架,认同道:“我们已经查过龙成生的财务状况,他前一阵在澳海赌输了一大笔钱,还上了赌城黑名单,正是迫切需要发一笔横财的时候,他的动机的确很强烈。不过,”宋睿瞥了沈友全一眼,徐徐道:“你的妻子同样非常可疑。”
“锺慧璐?不可能!她很疼沈玉饶的。”沈友全下意识地反驳。
宋睿却径直说道:“根据沈先生的讲述,我发现锺慧璐的行为十分反常。首先,绑匪尚未打电话进行勒索时,她就很肯定地对沈先生说孩子被绑架了,作为一个母亲,一来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这难道不奇怪吗?第二,她强烈反对沈先生报警。当然,出於母亲对儿子的担心,她的反对不无道理,但是当沈先生提出变卖房产和公司,以筹措赎金时,她却一言不发,为什么?身为一个忧心如焚的母亲,她既不愿意报警,又不积极筹款,这样的做法岂不两相矛盾?你们可以说她自私,舍不得拿出自己的钱,那么这会不会与她之前的强烈担心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到底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众人仔细一想,不由连连点头。
一名女警由衷说道:“如果我是她,我早就把自己手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哪里会坐在家里干巴巴地等丈夫去借钱?这个时候不应该大家齐心协力,早一点把钱凑齐吗?钱凑齐了,孩子就能早一天回来,这不好吗?她一边着急,一边什么都不做,这种行为的确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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