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伽罗回到休息室等待下一场录制,文思雨却跑到观察室,央求宋温暖把自己的镜头都删掉,只留下赵小星。
宋温暖为了制造噱头自然不愿意,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临走的时候文思雨还撂下狠话,说自己爆火之后一定会让梵伽罗好看。
宋温暖被气笑了:“让梵老师好看?行,你先红过一年再说吧!像你这种稍微一走红就得意忘形的人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能长久的。实话告诉你,你的舞蹈老师曾多次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回去,我一直在犹豫。她说你是一个天才型的舞者,身体条件和天赋都是一流的,学校花了大力气栽培你,今年还准备送你去莫斯科舞蹈学校进修,这样好的机会别人抢破头都抢不到,你的老师却一直给你留着,苦苦等着你。你再好好想想吧,别草率决定自己的人生。天赋是上帝赐给人类最好的礼物,你是一个幸运儿你知道吗?”
只可惜她的话根本无法打动文思雨,在理想和金钱面前,文思雨最终还是抛弃了理想,选择了金钱。
宋温暖摇头叹息,暗骂自己把文思雨挖过来简直是造孽。
宋睿则支着颐,语气冷漠地说道:“急功近利之心会让任何一个天才渐渐变得平庸,尤其是在艺术创作方面。就算你把她劝回去继续上学,已领略过世间浮华的她从此也跳不出好的舞蹈,她那艺术的殿堂已经被喧嚣污染,再也不复神圣了。”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於亲眼见证了灵魂之光的泯灭,因为灵魂能发光的人真的不多了。我猜梵伽罗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我下去看看他。”宋睿自然而然地站起身。
宋温暖愕然道:“喂喂喂,我们这儿还有赛后点评要录呢,你走什么!你给我回来!你现在是梵老师的跟屁虫是不是!”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追到大堂,却发现堂哥狡猾得很,竟然没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间溜走了。
宋睿料想得没错,梵伽罗的确有些沉郁,这会儿正皱着眉头躺在沙发上假寐。他於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轻轻把青年的脑袋捧起来,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嗯?”梵伽罗睁眼看他,瞳孔却已经模糊的没有了焦距,他的情况一直在恶化。
“我陪你睡一觉。”宋睿把穿暖的外套盖在青年身上,指尖划过他鬓边的发丝,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被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气团包裹着,梵伽罗模糊的眼睛又闭上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宋睿却盯着他的侧脸沉思了很久,指尖划过他的脖颈,测了测他的脉搏,最终又紧紧握住他从来没有温度的手。两人一个躺着,一个靠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至半小时后被工作人员叫醒。
第七期节目开始录制了,一对中年夫妻陪同一名戴眼镜的少年坐在一张铺了黑色绒布的圆桌边,宋温暖和宋睿坐在他们对面,正进行简单的交流。
“这是你们的儿子?”宋温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道:“多大岁数了?读几年级?叫什么名字?”
少年穿着一件白衬衫,衣摆塞进牛仔裤的裤腰里,脚下踩着一双蓝色球鞋,不是什么牌子货,却抆得很干净;方框眼镜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却可以看出他的脸型很圆,腮边挂着一点婴儿肥,皮肤又白又细,神色还很羞赧,是个老实孩子。
他抖了抖肩膀,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叫沈途,今年十三岁,读高三。”
“什么?十三岁就读高三了?”宋温暖吓了一跳。
他的父母立刻露出骄傲的神色,滔滔不绝地说道:“是啊,我们家途途是直接从初二跳到高三的,他智商太高了,学什么都容易,我们把他跟一群普通孩子放在一起读书,他也不会快乐,只好让他跳级。刚开始我们让他跳到初三,结果没读完一星期他就嚷嚷着说题目太简单了,叫我们给他跳到高中去。我们就又给他联系了一家高中,准备跳读高一,没想到高一的试题他做了满分,哗啦啦地写,根本就不用思考。”
“老师被他的状态镇住了,想了想,又给他拿来高二的卷子,他还是做了满分,数学、物理、化学,门门都满分!老师这下终於重视起来了,直接给他高三的试题,考完之后一算成绩,好家伙,他竟然把人家的年纪第一都踩下去了!老师批完试卷直吸气,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拉着我们的手死活不让我们把孩子带回家,怕我们给他联系另外的高中。闹到后来连校长都来了,亲口承诺给我们家途途五万块的奖学金,还全免学费。五万块啊,比我们上班还能挣钱!你看,这是途途的成绩表,他几乎次次月考都是全年级第一,比别人家的孩子高出二三十分呢!老师说以他这个成绩,b大、q大任意选,根本不用操心的!”
宋温暖看了看这张分数高得离谱的成绩表,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完了冲自家堂哥说道:“你看看,是不是比你成绩还好?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宋睿博士,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心理学家,智商高达170,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同时被四家世界级的顶级名校录取,光博士头衔就好几个,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跟你们儿子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
伴随着宋温暖的介绍,沈父沈母脸上的傲气不由凝滞了一瞬,那种“吾儿天下第一”的气场瞬间就弱了。
沈途隔着镜片偷偷瞟了宋睿一眼,然后抿着小嘴笑了笑,表情十分腼腆。宋睿也冲他温和地笑,瞳孔里却黑漆漆的一片。
宋温暖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参加我们的节目?方便透露一下吗?”
沈父沈母正要说话,沈途忽然怯生生地开口:“如果我爸爸妈妈对你们说了,你们会不会通过传音装置把我们的情况告诉那些灵媒啊?然后他们走进来,假装很高深的样子给我们算命,还一算一个准。”
宋温暖笑着摆手:“可是在参加节目之前,你爸爸妈妈已经把你的情况发邮件告诉我们了啊,现在才来担心真实性的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所以说你们这个节目根本是假的吧?除了我爸爸妈妈信里写的情况,那些灵媒肯定什么都说不出来。”沈途嘴角噙着羞涩的笑,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如果只看他的脸,你会以为这是一个老实木讷的孩子,但他的话却又充满挑衅,简直像精神分裂了一般。
宋睿忽然摘掉眼镜直勾勾地看向少年,少年便也摘掉眼镜,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笑。
“那你想怎么办呢?”宋睿扬了扬下颚,语带兴味。
“我敢打赌,你们的选手除了我爸爸妈妈信里写的那些事,别的情况根本不会知道。”少年用指尖拨弄着垂落的天鹅绒布,小声道:“如果他们做不到,”他伸出细如枯枝的食指,划过屋里所有的工作人员,歪着脑袋微笑:“我要你们所有人在微博上录一段视频,公开承认你们是骗子。记住,是所有参加录制的人哦,包括那些选手,尤其是梵伽罗!”
宋温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冷声道:“所以说你是来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