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煊想起什么,手从门把手挪开,转身走到阳台,弯腰拿过打火机和烟盒,揣到口袋里:“你先说你到底什么打算。”
“你来了就知道,我花了大价钱搞到了一个好东西,”冯博口风守得挺严,还在卖关子,“煊哥,你可千万得带他过来。”
杨煊眉头微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
“我知道才让你带他来,”冯博的语气听上去挺有把握,“咱们这次就给他妈来个一劳永逸!”
挂断电话,杨煊走到玄关处换鞋,杨成川回头问:“大晚上的又去哪儿?”
“KTV。”杨煊说着,朝汤君赫的房间看了一眼。
“都谁去?”杨成川又问。
“不知道,班上有时间的都去。”杨煊换好鞋,伸出手推门。
杨成川并不在意杨煊这么晚出去,只是说:“别回来太晚。”
杨煊反手扣上门,走向电梯,按了向下的按键,抄在兜里的手捏着打火机。於他而言,冯博的话当然构不成什么命令,就算他今晚不叫上汤君赫,冯博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是,冯博到底想做什么?杨煊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想。
电梯从二十层下来,中间停了两次,下降的速度有些慢。以往这种时候,杨煊通常会转身走楼梯间,但今晚他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着电梯降下来。
显示幕的数字跳到10层又不动了,楼道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紧接着是熟悉的女声,“围巾带上,你也不怕冻死!”不悦的,尖利的,是汤小年的声音。
电梯降到了7层,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三个人,杨煊并没有朝里迈的动作,只是说:“我等人,你们先下,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后,脚步声就在楼道里响了起来,汤君赫随即跑了过来:“哥。”
“还有一会儿。”杨煊说,他指的是电梯。
汤小年到底放心不下,穿着拖鞋,跟上来拉着汤君赫问:“手机带了吗?”
“带了。”汤君赫说。
“十点前必须回来,知不知道?”
“知道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汤小年交待完,顿了顿,又仰头朝着杨煊,勉强扯出笑脸:“小煊,你弟弟还小,出门在外,你多帮忙照顾。钱带的够不够?”
汤小年到底是当年没当成演员,这一前后态度转化得着实不太自然,落在杨煊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两面三刀”。他看也不看汤小年,仿若未闻地看着小萤幕上不断跳动的电梯数位。
“妈,”汤君赫拉着汤小年的胳膊,“你快回去吧。”
汤小年不满地白了汤君赫一眼,眼风捎带上了杨煊。另一边的电梯终於也到了7层,这次里面空无一人,汤君赫走进去问杨煊:“哥,你刚刚是不是在等我?”
“在等电梯。”杨煊说。
“我来的时候,电梯到了5层,说明是刚下来的,”汤君赫有理有据地分析,“哥,你刚刚肯定是在等我。”
杨煊闻言笑了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夜风凛冽,马路上的雪被来往的车辆碾实了,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白的光。汤君赫的手又伸到杨煊衣兜里握着他。事实上杨煊衣兜的温度跟他的羽绒服根本没法比,杨煊的手也并没有多暖和,跟他的人一样,不冷也不热,但汤君赫就是喜欢将手插到他的口袋里握着他。
杨煊站在马路边,伸出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俯身上了车,然后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不夜城。”
润城并不多大,但跨年夜这晚毕竟特殊,几天前刚在平安夜街头出没过的情侣们,今晚又一次成双结对地走在街边,借着寒风的由头瑟缩成了连体婴儿。
街边小店里,耶诞节的摆饰还崭新着,《铃儿响叮当》已经换成了清一色的《新年好》,红通通的彩带绕了一路,总归是图个喜庆。
杨煊走在前面,汤君赫落后半步,推开门的时候,应茴正站在房间中央握着话筒,跟尹淙一起唱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听到冯博一声“煊哥”喊出来,应茴回头朝门口看,嘴上那句唱了一半的“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就打了个磕巴。东倒西歪地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紧接着开始起哄。班上的人到了三分之一,来的都是喜欢热闹的活跃分子。
包间面积挺大,沙发上还有不少空位置。杨煊无视其他人的起哄,低头走到屋里,坐在靠里的沙发上,汤君赫跟在他后面,坐到了他旁边。
刚坐下没几分钟,冯博就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朝杨煊走过来,俯在他耳边说:“煊哥,出来给你看个东西。”
杨煊抬眼看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看到杨煊站起来,汤君赫抬起下颌看着他,目光里隐含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他走,还有想跟他一起走。
“你哥一会儿就回来。”冯博嬉皮笑脸地对他说,然后走在前面给杨煊带路。
出了门,他径直朝左拐,将杨煊带到楼梯拐角,然后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给杨煊。
打眼一看,那盒子包装浮夸,纯黑的底上印着发光的彩条,艳丽的颜色在灯光下微微流动。杨煊把盒子翻过来看,那一面印着一个抽象的长发外国女人,像是低垂着眉眼在抽烟。
“这是什么?”杨煊打量着手里的盒子。
“拆开看看。”冯博跃跃欲试地怂恿。
杨煊将盒盖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支烟,他拿出来端量着。
“他不是想抽烟来着?”冯博靠在窗台上,歪着头笑。
杨煊看完了那支烟,又去看那个包装盒上的字。几排英文字元下印着一行不甚显眼的繁体字,借着昏暗的灯光,杨煊看清了那几个字。
——“致幻,成瘾,亦可用於催情。”
果然,冯博给他的东西,跟他来之前猜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