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纸飞机 潭石 3441 字 1个月前

“嗯,放大。”杨煊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萤幕,“不是脸,这里,看到没?脖子下面有点反光。”

“真的哎,是脖子上戴了东西吗?但其他帧画面好像看不到啊……”尤欣又拉了几下监控画面下方的进度条,“假设是首饰的话,一般来说,这种藏头藏尾的嫌疑人都会避免戴这种有识别性的东西啊,所以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能挺重要的。”

“嗯,”杨煊点头道,“这人大概率是奔着我来的,如果是为了报复的话,那人对他来说也一定很重要。”

“完全没有头绪啊……我明天申请查一下我们以前队里的资料吧,但我觉得啊,上面不一定会给我们。”

“试试吧。”杨煊说着,背过身靠着桌沿,拿出手机给汤君赫拨了个电话,那边没接,他皱了下眉。

“怎么了?”尤欣仰头看他。

“这边你多留心吧,我先走了。”杨煊将手机放回兜里,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

酒吧里灯光闪烁,幽蓝色的,明明灭灭,人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因为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想被谁看清。

视野前方,话筒前坐着的丁黎正在唱《灰姑娘》,是麦泽刚刚提议的。

丁黎跟麦泽搞了八年乐队,一直都是乐队鼓手,临到要跟唱片公司签约时,到底还是放不下学了八年的医学,转而投靠一家医药公司,如今做科研也做得风生水起。

汤君赫再跟应茴见面,是学医的第五年,舍友丁黎有一天突然回来说,他在实习的医院里见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梦中情人,“说什么也要追到手”。

总之过程是曲折的,前景是光明的,半年后丁黎请宿舍其他三人吃饭,汤君赫这才知道,原来丁黎每天在宿舍里念叨的那个人是应茴。

汤君赫有些恍惚,十年前杨煊也唱过这首歌,那时的灯光似乎也是幽蓝色的。他看向应茴,应茴正站起来给周围的人拿酒,一圈人围着她起哄,她有些脸红,但举止依然得体。如今应茴在一家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已经工作几年,尽管身上少了当年的少女娇俏,但却多了几分温婉和知性。

临到给汤君赫拿酒,她将那杯鸡尾酒放到他面前,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台上深情凝视她的丁黎,忽然转过头看着他:“杨煊回来了,是吗?”

她化了妆,眼睛显得有些无辜,眼尾处亮闪闪的。

汤君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嗯。”短促的声音湮没在音乐声里,不知有没有落到应茴的耳朵里。

“我看到那个新闻了,十多年了,真的有点感慨,不过……不得不说,当年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应茴朝他眨眨眼,那种少女的娇俏似乎又回来了,见汤君赫不作声,她又看向台上的丁黎,莞尔道,“当然现在也很好。”

话里话外,都是已经放下的样子。汤君赫侧脸看向她,他忽然有些羡慕应茴,能这样彻底地放下一个人。

然而他自己却像上了毒瘾一般的,经过了痛苦难忍的戒断期,明明知道再来一次会有多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复吸一次,再复吸一次。

“我记得杨煊也唱过这个。”应茴转过头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话。

汤君赫手里的酒杯见了底:“是么?”

应茴笑弯了眼睛:“你应该记得更清楚才对啊。”

一首《灰姑娘》结束了,丁黎从台上走下来,一片起哄声中,应茴凑过来,贴着汤君赫的耳朵说:“你们当年真的只是兄弟吗?”然后直起身,大方地挽着走过来的丁黎,十指相扣。

一群人喝过酒,又吵着嚷着要转场去KTV唱歌:“在这儿只能看麦泽干嚎,去个大家都能嚎的地方。”

麦泽站起来摆手说:“我不去嚎了,明天还有商演呢,”说着扭头找汤君赫,“你去么?你个外科医生有什么资格去啊,明天还得站手术台吧?”

汤君赫把酒杯放下,仰头看他:“我也不去。”

“眼神儿怎么突然这么纯真,你是不是喝高了?”麦泽走过来看他前面只剩小半瓶的威士卡,“全是你喝的?”他说着,喊丁黎过来看热闹,“我操丁黎,你过来看,你带出来的徒弟能出师了!”

丁黎拉着应茴过来,晃了晃酒瓶:“哎哟,我们汤医生可以啊,”他竖起一根食指在汤君赫眼前晃,“这是几?”

汤君赫眉间显出些倦意,拉下他的手:“别闹了,没高。”

“绝对高了,”丁黎直起身断定道,伸手拍麦泽的肩膀,“送人的工作交给你了啊。”然后他跟应茴一起,将汤君赫扶到麦泽的车后座上。

汤君赫的确是喝醉了,他学临床八年总是被麦泽和丁黎拖出去喝酒,酒量被练得还算可以,但今晚的确喝得有点多了。

他喝多了倒是不撒酒疯,看上去一切正常,以至於不相熟的旁人根本判别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也会有一些变化,譬如眼神,平日里的冷淡褪去,这时显得有些乖顺,看上去像个小孩子。

车子驶至汤君赫的租处,麦泽多问了一句:“不用回医院吧?”

没想到汤君赫说:“要回去取篇论文。”

麦泽哭笑不得:“不是吧,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取什么论文啊?”

“明早要给薛老师的。”汤君赫说。

“我天,本来我还有点可惜中途转行,”麦泽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转到医院的方向,“但现在看到你这样啊,我真的是感到庆幸。”

车停至医院门口,麦泽解了安全带跳下去,扭头问后座的汤君赫:“在哪儿啊,我帮你上去拿,你别下去了。”

“在……”汤君赫努力集中精力回忆,奈何酒精让他的大脑反应十分冲缓,最终只能放弃,“想不起来了,我和你一起上楼吧。”

“……就你现在这记性晚上还要继续写论文?”麦泽说着,开了车门下车。

后座的汤君赫也迈腿下来,身体晃了晃。麦泽走上前扶住他:“您老可留心点,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啊。”

车门“砰”的合上,汤君赫忽然叫了声“哥”。

麦泽只当他喝高了瞎叫,应了声:“哎,别跟哥客气,”又开玩笑道,“再叫一声爸爸听。”

没想到汤君赫不作声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神怔怔地看着前面某个方向。

“走啊?”麦泽说着,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后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很高的男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操,不会惹上麻烦了吧……”麦泽低声道。

话音刚落,杨煊已经走到他们身前,低头看着汤君赫。

“哎哥,不好意思啊,”麦泽看出他不太好惹,赔着笑,“我朋友喝高了,瞎叫呢……”说着扭头看汤君赫,“以前没发现你喝高了喜欢认哥哥啊?”

“我送他回家吧。”杨煊开口道。

麦泽愣了一下:“啊?”

杨煊并不多话,伸手接过汤君赫,看着他的眼睛问:“走么?”

“哎,不是,哥们儿,你是谁啊……”麦泽试图拦下来。

杨煊看他一眼,眉宇间有些淡漠,语调也是冷的:“刚刚他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的神情令麦泽觉得有些眼熟,似乎真的跟汤君赫有些像……麦泽猛地记起几天前的那则新闻,原来那不是杜撰的么……但他从来也没听说他同屋八年的室友还有个哥啊!

“你等等,我对对新闻上的照片……”麦泽伸手去摸手机出来。

“已经被删了。”杨煊说着,低头看向汤君赫,“你自己说,我是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