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泰帝和傅深的博弈中,他不能只做一颗被人推来让去的棋子。
棋子也是有尊严的。
他裹着一身秋夜清寒,站在夜色里,像被一层屏障从人间隔开了,剪影彷佛有种难言的寂寥。
许久之后,正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肖峋看见他站在院里时明显一愣,脸上立刻浮现出狐疑之色。傅深分明隔得更远,但架不住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严宵寒,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轻轻一碰,又像两尾游鱼一样各自滑开。
严宵寒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施施然越过肖峋走进房间,态度自然地问:「谈完了,要送客?」
脚步走动间,寒气扑面而来,傅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严宵寒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轻轻一笑:「北燕军两位高手在此,严某焉敢冒犯。」
「我看你是冻傻了。」傅深嗤道,把桌上热茶往他那边推了推。
严宵寒从傅深面前把他的杯子抄走,笑道:「多谢侯爷体贴。」
傅深皱眉:「……那是我的杯子。」
「暖手而已,我又不喝,」严宵寒脸上满是真切的无辜,「侯爷以为呢?」
傅深:「……」
肖峋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不,针锋相对,要不是凭着对傅深多年的了解,知道他没有那方面爱好,差点都要以为他们俩假戏真做了。
「将军,」他上前对傅深道,「此间事既已暂了,请将军回府休养,马车就在门外等候。」
「不行。」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说话的人,傅深还挑了下眉。
严宵寒:「侯爷身染风寒,腿伤尚未痊癒,侯府缺医少药,反而容易耽误了病情。侯爷不如先安心在我这儿住着,等沈遗策把身体调理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什么打算,」傅深笑问,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跟你完婚的打算吗?」
严宵寒:「否则呢,侯爷以为自己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傅深脸上的笑容彻底褪去:「你想软禁我?」
严宵寒摇了摇头,道了声「借一步说话」,把傅深带远一些,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耳语几句。
傅深听完后久久不语,定定地盯着他,沉默片刻后忽然扭头对肖峋说:「你都看到了?」
肖峋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傅深:「那就这样吧。」
「什、什么?」肖峋懵了,「将军……」
傅深不怎么有耐心地说:「你也看见了,严钦察使垂涎本侯美色,强抢民男,将本侯扣押在他府中,不许外出。所以这段时间有人找我,就说我被留在严府养病了。」
肖峋:「……」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严宵寒。
严大人被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黑锅砸的眼冒金星,都快站不稳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道:「就按侯爷说的办吧。」
肖峋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严宵寒在朝中的名声会那么差了——据说他跟傅深每一次吵架,无论是输是赢,第二天全京城的风向都是「朝廷走狗又在残害忠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