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返回一楼,依旧是走了几个来回,傅深屈指在四面墙壁上逐一敲了几下。杜冷见他眉头深锁,忍不住问:「将军,怎么了?」
「不对劲。」傅深道,「你没感觉吗?二楼的房间好像比一楼要大一些。」
杜冷茫然摇头。
傅深道:「你数一下,从门口走到这堵墙要多少步,再去二楼沿着同样路线走一遍。」
杜冷果然按照他的说的走了一遍,片刻后从二楼急急忙忙地跑下来,面露惊愕,道:「二楼至少多了一步!难道是……」*
傅深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低声吩咐道:「你去找魏将军,让他带上几个人,再拿点湿柴来……」*
北狱慎刑司内。
纯阳道长至今未开口说一个字,严宵寒和唐过为了拿到口供,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刑室里。外头有人匆匆走进来,低声对严宵寒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严宵寒转头对唐过道,「沈大夫有事找我,你看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唐过听见「沈大夫」三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下,后来发现没他什么事,神情漠然地点点头。严宵寒扬起下巴指了指牢里吊着的囚犯,又道:「可能跟他有关系,悠着点,别打死了。」
北狱离飞龙卫仗院只有几步之遥,严宵寒刚进门,沈遗策便像一道旋风似的卷了过来:「大人!是清虚观!那些死於马上风的人,包括杨贺轩,他们不是没有交集,这些人全都去过清虚观!」
「什……」严宵寒让他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慢点说,从头来,怎么回事?」
沈遗策激动的脸都涨红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弄清杨贺轩身上的那包药究竟是什么,所以挨个走访了那几个死者的家。他们虽然四散居住在城内各处,但如果标在地图上对照着看,就能看出他们的住处连起来近於一个圆圈,中心正是清虚观那一带。」
他铺开一张京城地图,示意严宵寒看那上面的墨笔标注。
「清虚观素有灵验名声,香火旺盛,每逢佳节吉日来往者不计其数,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我问过死者家人,那些人都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清虚观上香,还常常捐些香火钱,这些人一出现头疼脑热的病症,就去观中求符水丹药,服下后便能药到病除——真有此等灵药,还有我们这些大夫做什么?明显是那些人犯了瘾,去清虚观才能拿到药。」
沈遗策道:「因宫中推崇仙道,百姓也跟着供奉,所以谁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清虚观就借着这股风气,暗地里倒卖怪药。杨贺轩更不用说了,纯阳道长就是他父亲举荐的。」
严宵寒盯着那地图沉吟片刻,断然道:「走,去清虚观。」
待他带着数个手下匆匆赶到清虚观,一听说傅深和魏虚舟都在里面的藏经楼,严宵寒的右眼皮突然不舒服地跳了一下。
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带着人迅速朝藏书楼冲去,可未到近前,已远远看见楼前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傅深!」
傅深蓦然回首,正对上一脸惊怒飞奔而来的「拙荆」。
与此同时,浓烟弥漫的藏书楼里突然传来砰地一声重响,随即两扇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一个黑色身影呛咳连连,捂着口鼻从屋内冲了出来!
严宵寒刚冲到他跟前,去势还未刹住,却只见傅深闪电般拔出他腰间佩刀,连看都没看,回手掷出,匹练似的白光炫目至极,「铮」地一刀将那人钉在刻着楹联的柱子上。
手下端来一盆水,浇在不断冒烟的湿木柴上。「哧」地一声,火苗熄灭,袅袅白烟散去,现出院中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容。
一片寂静中,傅深伸出手,将严宵寒吓的冰凉的手握进掌心里,拉住他轻轻晃了晃,彷佛安抚,又带着点邀功讨好般的意味:「看,漏网之鱼,我帮你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的一步是指古代计量单位,约为1.5米
*2:通过房间面积小发现房间中有夹层,通过点火的方式逼出藏在夹层中的人,这一手法设计出自柯南道尔福尔摩斯探案集《诺伍德的建筑师》。本文中夹层的设计与《诺伍德的建筑师》相同,但《诺》后续以假装失火方式,本文则采用古代常用的烟熏山洞方式,下一章会对此有合理解释,细节设计与《诺》也有所区别。为免出现抄袭争议,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