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黄金台 苍梧宾白 1918 字 1个月前

傅深一筷子下去,扎出一股清亮黄油,闻言挑了下眉,反问道:「严大人,我是你带着赴外任的家眷吗?」

「不是吗?」严宵寒不放过每个表现自己身份的机会,强调道,「确实是『家眷』啊。」

他这幅模样与平日相去甚远,认真的冒傻气,又有点可爱,傅深心里一软:「行吧,老爷,我连面具都扔了,这样肯定没法见人,要不然你把我揣进荷包里带到荆州去?」

严宵寒一听他这嘲讽的语气就知道没戏,不甘心地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药瘾还没好,你就要走了。」

傅深道:「我该你的吗?给你治就不错了。再说你那药瘾早就控制住了,好的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撒娇耍赖。」

那语气虽然是呵斥,宠溺纵容之意却一览无余,严宵寒被他数落的浑身舒坦,也不装委屈了,自觉十分知心体贴地问:「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回北燕?」

「纯阳道人伏法当日,我说过想从西南开始查起,」傅深道,「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就顺路过去看看。」

严宵寒立刻紧张起来,断然道:「不妥,万一西南真是秋夜白的源头,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太危险了……」

傅深道:「上回咱们说到夏天那件事,我后来又想了想,虽然当时陛下明显是在针对北燕铁骑,但对四方守军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警告。西南多年来自成一体,又有个异姓郡王,他还是北燕旧部,如果把秋夜白看做是西南对朝廷的反击,也说得过去。在这一点上,他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会把我如何,无需顾忌。」

傅深一旦做出决定,只会像征性地通知,从不跟人商量。严宵寒知道他的性格,深感胳膊拗不过大腿,别无他法,只好应下来:「京城那边怎么办,你已经安排好了?」

「称病养伤,找了个人假扮我。」傅深淡淡地一勾唇,「皇上现在估计没工夫搭理我——他也病着没好。」

次日,两人收拾好干粮盘缠,离开客栈,并骑向荆州方向疾驰而去。

傅深要去西南,与严宵寒在荆州城外分别后继续西行,严宵寒则单骑入城,直接打马来到齐王落脚的官驿。

两下相见,互通有无,严宵寒在邝风县这段时日颇受秋夜白折磨,清减了不少。齐王一看他那憔悴样,便知他所言非虚,再听他说起溪山村故事,言及种种骇人听闻的惨状,不由义愤填膺,拍案而起:「活人祭鬼……天下竟有这等胆大包天的无知愚民!」

严宵寒道:「秋夜白贻害无穷,不光溪山村案,荆楚粮税减收与它也脱不了干系。地方官知情不报,百姓弃耕种药,殿下正该借此案肃清风气,禁绝秋夜白。」

齐王他们这几天在荆楚也没闲着,严宵寒说的他心里都有数,缺的就是溪山村这个炮仗捻子。此案一旦上报朝廷,势必要将荆楚官场扫荡的七零八落。

他们离京之前,皇后赐死,太子失宠,而太子妃岑氏的父亲正是荆楚节度使岑弘方,可以想见,荆州之案后,太子被废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齐王立刻召荆州知府来见,上行下达,当晚溪山村就被连窝端了,所有村民被连夜押送邝风县衙门审问。邝风县知县治下不严,自身乌纱亦难保。荆州知府为了给齐王一个交代,不敢让他们就这么关起门来审,於是斗胆请齐王和随行飞龙卫,协同荆州官员一起到邝风县旁听审理。

齐王正在气头上,也想亲眼看着恶人伏法,严宵寒担心村民中仍有带病者,怕出岔子,委婉地劝了两句,然而齐王却似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亲自前往。严宵寒无法,只好随他一起再回邝风县一趟。

众人从官驿出门时,恰好外面行人众多,一片嘈杂,侍卫整队的片刻工夫,严宵寒侧身背对着大街,忽然感觉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撞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毛贼,下意识地反手向后擒拿,却扑了个空。紧接着一只小荷包落在他掌中,有个低磁的声音在他身后道:「这位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严宵寒猛地回头,差点闪了脖子。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遮住了上半部分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瘦削的下巴和脖颈,见他望过来,扬唇轻轻一笑,也不打招呼,低调地退回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严宵寒:「……」

「大人,」手下一嗓子把他叫的回了魂,「可以动身了。」

严宵寒胡乱地点头应下,翻身上马,行路途中悄悄打开那小荷包一看,里面是满满一包晶莹剔透的桂花糖。

他不是去西南了吗?!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干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真是——

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爱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