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化身为鬼了,哪怕是神官,哪怕是伪装得再好,道德观念也完全不同。人可以为很多东西而活,诸如梦想或者明天的日出,而鬼怪能依仗着活下去的,也只有那点执念了,谁敢觊觎,谁就罪无可赦。
他喜欢清风朗月,也和屍山血海为伍,他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自己的领地,包括永恒的时间与生命。
现在他的领地、他的执念在黑暗中,垂着窍长优美的脖颈,眉峰微蹙,好看的眸子不断闪动,思考着离开的方法。
明明……方法是很简单的。
为什么要因此苦恼呢?
敬闲微微低头,就在那杀意凝固成实质、鬼手要猛地缩紧时,突然顿住了。
——路迎酒抓上了他的手,低声说:“你先走,别和我扯上关系,我试试请神。”
只这短短的三四秒,路迎酒的声音又镇定自若了。他总能想出办法的,连百鬼夜行都敢独身面对的人,哪里会被这点情况难住?
他的手是温热的。
敬闲:“……”
隔壁,又是一个包间的门被敲开了,男人怒骂:“你们有病啊是不是?!”然后骂声、酒瓶子的破碎声、衣服的摩抆声传来,似乎是青灯会的人亮了证件,对面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几句嘟嘟囔囔。但是,整个世界还是嘈杂的,酒吧被闹个了底朝天,敬闲紧握住路迎酒的手——那并非娇生惯养的一只手,有力、沉稳,拿惯了刀枪,浸过了鲜血,他能感受到浅浅的伤痕,交错在细腻皮肤上。
然而,正是这样一只手,让他眼中的杀意瞬间化为潮水般的温柔。
他想,如果真的动手,被路迎酒发现了,肯定会被讨厌的吧。
敬闲就这样顿了几秒锺,凑近了些,闻到路迎酒发间清爽的气息。他餍足地轻叹一声,就像是一头凶兽得到了安抚,慢慢收起可怖的爪牙。
脚步声越来越近。
敬闲说:“乖,配合我一下。”
他把路迎酒的白衬衣从裤子里扯了出来,再一拉,领口的两颗纽扣崩开,露出了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
路迎酒一惊。
敬闲的气息实在太有侵略性,他下意识想反抗,好在理智迅速占据上风,反抗动作到一半,被他生生遏制住,最后手松松抓在敬闲的肩上,仿佛欲迎还拒。敬闲一手把自己的T恤脱下,一手把他压到了墙角。
门在同一时刻被推开了!
光束涌进来,敬闲的阴影完全挡住了路迎酒的面庞和身躯,从来者的角度,只看见男人精壮而有力量感的腰背线条,一双长腿抵住墙角的人,而被摁住的人衣衫不整,隐约可见微红的耳朵,那浅浅的一汪肩窝淹没了光线,乍一看,让人心头一跳。
活脱脱就是一对正在办事的。
那驱鬼师足足愣怔了好几秒:“……啊、你们……”
“滚。”敬闲的嗓音微哑,“这不是你能看的。”
他低下了头。
背着光,路迎酒看不大清楚敬闲的表情,只觉得两人的呼吸猛地接近。他和敬闲对视了足有两秒锺,看见那双漆黑眼眸中,似有暗潮汹涌。
——在这个瞬间,路迎酒真的以为敬闲要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