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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轻轻拉上了路迎酒的手。

而如同楚千句所说一般,下一场劫难很快来了。

那年路迎酒二十九,两人在一片冰雪覆盖的荒原中,行走了两日。

路迎酒提着一盏明灯,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走到雪深处,他伸手拉住了敬闲,一步一步往前。

敬闲忽然问:“……你会死么?”

“嗯?”路迎酒一愣。

“那天楚千句和你说的话,我偷听到了。”敬闲说,“我知道你有下一场劫难。所以,你会死么?”

——他问这话的语气很微妙。

不是一个真正的疑问句。

更像是期待着,路迎酒能信誓旦旦向他承诺:“我不会有事的。”

路迎酒并未做声。

於是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又行了半日,他们路遇一个冻僵的旅人。

旅人嘴唇干裂发青,眼睛紧闭着,衣衫早被霜雪覆盖。任凭路迎酒用再多的符纸,都无力回天。

旅人的呼吸缓缓停滞,却又在最后关头,猛地坐起!

他眼中闪烁着阴郁、恶毒的光芒,一把紧攥住他的手腕,厉声道:“路迎酒,你的时辰到了!”

话音刚落,近处一连串“噗噗”声,像是大块的冰雪落在地面。

路迎酒抬头看去。

冰原黑压压的一片,无数侍从静默地立着!

路迎酒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侍从。

这方圆数十里,被它们站得密不透风,面上表情狰狞至极。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很久。

冰晶飞溅,雪地被黑血晕染,处处碎肉横飞。

路迎酒想赶敬闲离开,而敬闲绝不妥协。一人一鬼鏖战数个时辰,浑身浴血了,才勉强脱离这致命的包围。

侍从的攻击都是朝着路迎酒去的,他伤得很重,白衣被染得血红。

敬闲搀扶着他,踩着及膝的雪一步步向前。

所经之处,皆是鲜明的血痕。

一路且战且退,足足过去了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

他们躲进里头,生了火。

路迎酒很虚弱了,全靠惊人的毅力,才没有失去意识。

他靠在同样伤痕累累的敬闲身上,呼吸缓慢。

敬闲毕竟是鬼怪,对疼痛、对致命伤的忍耐程度,都远超於人。

他心急如焚,暴怒、愤恨、担忧与难过混杂在一起,最后只能紧握住路迎酒冰冷的手,低声说:“你就留在这里,我去把它们全部杀光。”

路迎酒无声地笑了。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坦然与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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