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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能画出阵法。

随着张念云的动作,石碑的闪烁慢了下来。

而当她最后一笔落下,无力地扶着墙倒下时,石碑已经恢复如常了。在那阴翳的天边,眼睛停止了转动,像是得到了另类的、暂时的补偿,缓缓合上。

她竟然将自己献祭给了天道。

风雨渐熄。

对於其他人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雨天。

路迎酒退后半步,觉得他的胃部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

沉甸甸的,传来了恶心感与痉挛感,血液冰冷。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一些东西。

一些至关重要、从没有人告诉过他的东西。

张念云倒在了血泊中,瞳孔慢慢失焦。

临死之前,她和陈敏兰一般,听到了谛听带来的心音,勉勉强强凝聚最后一点精神,看向一个方向。

她正正好好与路迎酒对视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眸,似是不可思议,以气音喊道:“……路迎酒?”

“路迎酒,是你吗?”

路迎酒下意识想要应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化作了缄默,她根本听不到。

正如谛听所说,过去不可被改变。

他无法做出任何事情,包括应答。

张念云就这样等了几秒。

她轻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已经认识你很多年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应了,嘴唇颤抖,却露出了一个弧度很小的笑。

带着温柔和释怀。

她说:“我们本来有机会见面的。有一次你找不到人一起跳房子,坐在大院里发呆,那时我就在旁边偷偷看着你。我想陪你一起玩的,还有很多次我都想见你,但是……但是我不应该。”

她有着千言万语想要道出,包括隐藏多年的秘密,包括监视的原因,包括这场无人知晓的自尽,但最终还是失了气力:“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这一辈子都不需要知道。”

路迎酒攥紧了手指。

一种战栗感攀上他的脊椎。

为什么她愿意付出生命呢?

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啊。

然而,他又想起张念云看向照片的神情。

对於路迎酒来说,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即便是在此时,他心中除了震撼,也无法生出更多的柔软之情。

情感是需要沉淀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这样一个陌生人,任谁都不可能有深切又真挚的情感。

但是对於张念云来说,路迎酒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吧?以至於见他孤独时想要陪他,见他高兴时会随之开心,见他烦恼时也会着急。她躲在暗处,当着一个合格的监视者,过了近十年的光阴。唯一一次破绽,是她见到路迎酒看了路边的金鱼很久,却最终没有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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