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肋骨处一直延伸向下,和清晰的人鱼线一起没进浴巾里。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这辈子头一回见识这么小的蚊子嘴。”楚斯冷冷地嘲讽道。
萨厄·杨:“……”
“手臂。”楚斯硬邦邦地蹦出两个字。
萨厄·杨抬了抬完好的那个。
楚斯看着他没说话,他啧了一声,最终还是乖乖转身露出了另一条——
这条伤口更为触目惊心,从肩膀一路直贯手背,如果放在平常人身上,这条手臂大概就废了。
楚斯一言不发地走进去,一巴掌拍关掉淋浴,用来掩饰的水声戛然而止。他冷着脸转头便道:“萨厄·杨,你长脑袋除了显高还有别的用么?豁着两条这么长的伤口在水里蹲了一个半小时,你怎么不干脆种在这里?”
萨厄·杨:“……”
“走得动么?扛还是拖选一个。”楚斯依然冷着脸。
萨厄·杨极为罕见地吃了瘪,居然没有顶回来,也没有胡开玩笑把这话题拉过去。
他看着楚斯眨了眨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站直身体走出了浴间……
显得非常……听话。
“听话”这种形容词和萨厄·杨放在一起,大概是百年难得一见。
整个卧室陷入了一种非常莫名的氛围里——脚步声、坐进沙发里的布料摩抆声,医疗箱开关的哢嗒声混杂在一起,明明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安静得过分。
因为楚斯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盯着萨厄·杨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把医疗箱扔在手边,沉默着在注射器上调整剂量。
他抽好药剂,一巴掌把萨厄·杨没受伤的手拍开,蹙着眉弯下腰。
萨厄·杨手臂的伤口边缘已经泛了白,肿得很明显。楚斯一手在旁边的皮肤上轻轻按压了两下,调整了一下位置,便要将针送进去。
“长官,你在生气。”萨厄·杨突然开口。
楚斯手里的针尖一顿,撩起眼道:“你闭嘴。”说完他便把针紮了进去。
这条手臂的伤太长,他一点点沿着边缘均匀地注射着药剂,脸色很冷,动作却很轻。
萨厄·杨突然笑了一下,没发出声音,但嘴角却弯得很明显。
“要不我干脆先沿着你的嘴巴来一圈吧。”楚斯握着注射器凉丝丝地道。
萨厄·杨挑了挑眉:“我刚才没说话。”
楚斯:“你笑什么?”
“笑也不行?”
楚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萨厄·杨用闲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行吧,那不笑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半睁着,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但是隐约透着一丝疲惫和困倦。
楚斯目光落在他眉眼间,又低头把剩下半边伤口处理完。
光是一条手臂就用掉了两管药剂,他又打开了第三管,一边等注射器自动抽取精确剂量,一边抬手碰了碰萨厄·杨的额头。
触手很烫,是在发烧。
“正常反应而已。”萨厄·杨道,他用了药剂的胳膊已经开始发红发烫,垂晾在沙发扶手边,不太方便动。
注射器很快抽好了药剂,楚斯按压的手指移到了萨厄·杨的腰间,顺着肋骨的伤口,一针一针耐心地往下移。
“你能不能别动?”楚斯道。
萨厄·杨垂着眼“噢”了一声,片刻之后,他又突然道:“长官,直接扎针吧,手指就别按了。”
楚斯头也不抬,冷哼了一声:“我不按着,你动一下,针断一根,一圈下来医疗箱里储备的针都不够用,你就这么想变刺蝟?”
伤口已经处理了大半,还有一点儿尾巴掩在浴巾下。
“行吧,那你继续,我倒是无所谓。”他说话的声音很沉,带着明显的颗粒感从楚斯耳边滚过。
楚斯碰到浴巾边缘的手指一顿。
伤口旁边的皮肤很烫,尽管知道那是药剂作用的结果,但还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种反应。
楚斯手指压在萨厄·杨人鱼线侧边,因为肌肉有些紧绷的缘故,触感有些硬。
萨厄·杨单手撑着沙发,上身前倾了一些,突然低头靠过来。
楚斯眼睛眯了一下,微微偏开头。萨厄·杨的呼吸就打在他脖颈上,“长官,很多年前被打断的那件事,我能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