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军悍然切入靠近巴尼堡的区域。
“我有个办法!”萨厄·杨道。
楚斯:“时空曲道?”
萨厄·杨笑了一声,“看来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什么?”其他人的声音吼在指挥频道。
萨厄·杨提示道:“忘了么?除了黑天鹅,一般飞行器一进时空曲道入口就是人机俱亡。”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门两个的意思——他们想既然拦不住,就干脆把白银之城的人全部引去时空曲道。
“但是该怎么把他们引到那一个点,还不让他们起疑心?”邵珩问道。
49分25秒。
楚斯在通讯器上接通了一个频道。
卡洛斯·布莱克的影像在全息萤幕上显现出来:“怎么了?”
楚斯单刀直入:“朋友,来帮个忙。”
这一次他没有再真真假假地谈什么合作谈什么共赢,也没有再抛出某些诱人的物资利益来做诱饵,更没有叫上大军用武力给对方施加压力。
就是简简单单——朋友,来帮个忙。
曾经的流浪者之王并不是什么三岁孩子,随便给颗糖就能让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楚斯这句话却刚好戳中了他的某根神经。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稀奇的缘分,卡洛斯·布莱克也不例外。他年轻一些的时候,虽然号称流浪者之王,也并不是战无不胜的,也碰到过一些几乎难以脱身的埋伏和险境。最要命的一次,就是在α星区边缘。那次他因事落单,被另外三伙受雇於人的流浪者大队围攻,偏巧路过了一支不知归属哪里的散军。
年轻气盛的流浪者之王是个敢於冒险的,於是他流氓似的切入那支散军的通讯频道,喊了一句话——朋友,帮个忙!
原本只是碰个运气,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来帮了一把手,驱逐了那三伙流浪者,在救了他一命之后没吭一声,便潇洒而去。
只能说楚斯运气太好,卡洛斯·布莱克在听见这句类似的话时,便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这场奇遇。
於是这位已经步入暮年的流浪者之王仿佛再度找回了当年的意气,他笑了一声,听完楚斯的帮忙内容后,转头冲他的兄弟们一招手:“走!出去浪一圈!”
50分整。
卡洛斯·布莱克带领的流浪者队伍照着楚斯的安排,守在了巴尼堡时空曲道附近,有模有样地来回巡逻,乍一看好像是从很久之前就已经这样戒备着一样。
白银之城的军队远远探测到了这一幕,当即弄清了巴尼堡的关窍所在,毫不犹豫直奔那处。
于此同时,楚斯直接带领的一支无人机队伍从左侧绕行过来,萨厄·杨带着自己的五万无人飞行器,从右侧绕行。
50分22秒。
白银之城的军队在接近时空曲道时突然由领头分了岔,朝两边散去,似乎要兵分三路。
萨厄·杨和楚斯当即左右夹击,将快要分散的军队重新逼到了一起。
50分32秒。
纠缠不清的三方队伍直冲时空曲道,原本假装着镇守那处的流浪者队伍倏然散开,将时空曲道的入口露了出来。
就像是死神露出了微笑。
全息萤幕上,萨厄·杨也跟着露出了笑,他冲楚斯道:“长官,准备,3——”
2——
1——
“跳!”
巨大的时空曲道入口在飞行器撞上的瞬间,发出了莹亮的光芒,像是陡然撒开的巨型蛛网,布在星海中央。
楚斯转头,看见跟他并行的白银之城军队已然撞上了那层网,火光和爆炸就在那一瞬间轰然流泻。
这种速度下的飞行器想要紧急调转方向,根本不可能,包括楚斯自己。
在飞行器被绞碎的那一刹那,早就准备好的应急胶囊将他和驾驶座裹在了一起,从驾驶舱内倏然弹出,掉入了黑色的星空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触手可及的黑色幕布,一架从底下而过的黑天鹅号飞行器就已经打开了舱门,及时将他兜了进去。
在舱门合上的瞬间,黑天鹅飞行器便在巨大的吸力下,轰然撞进了时空曲道。
在他们看不见的身后,数以万计的白银之城大军在时空曲道入口处被碾成了碎渣,由此引发的爆炸一场接一场,火光迸溅,烟雾四散。
像是星海中最盛大恢弘的一场烟花。
这样的动静没人能忽略,不论是三方联军还是白银之城,全都在那样惊天动地的爆炸中被震得忘了轰击。战争在那一瞬间几乎被按了静止键。
而与此同时,时空曲道的另一端,邵老爷子面前的萤幕上,格盘进程的进度条突然闪了两下——
51分02秒。
格盘进程已完成87%。
就在它快要跳到88%的瞬间,一行红色的警告陡然跳了出来——
“意外因素不稳定,格盘进程中止!”
邵老爷子心跳猛地一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由时间自我调整带来的能量波动和时空波动便倏然扩散而开,老爷子在陡然而来的巨震中陷入休克。
紧接着,时空曲道入口处蛛网一般的亮光乍泄,像是突如其来的海潮,在短短半秒之内倏然荡开,浅淡的光直接覆盖了整个星区,乃至整个星际。
在时空曲道中的数十架黑天鹅同样没能幸免,领头的那架里,萨厄·杨和应急胶囊中的楚斯也在巨大的冲击中陷入了生理休克。
……
楚斯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断断续续做了许多场梦。
光怪陆离的,贴近现实的,静的,动的,走的,跑的,甚至还梦见自己被时空曲道碾遍了全身。
以至於临到睁眼时,他感觉自己周身骨骼都像是重组过的,酸疼僵硬,就连身下的驾驶座也变得很不舒服,一点儿也不像是人造软皮,倒像是磕磕巴巴的树皮。
他眯了眯眼,又试着动了一下脖子……直到感觉有白茫茫的亮光透过薄薄的眼皮,他才在瞬间清醒过来,倏然睁开了眼。
瞳孔在亮光之下骤缩,又在缓慢的适应中微微张开。
在眼前景象逐渐清晰后,楚斯的表情出现了少有的茫然——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在梦游,不然……
怎么会看见阳光和树荫?????
他下意识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所坐的地方既不是休克前的驾驶座,也不是什么白狼舰办公室的沙发……
他半梦半醒间的触觉丝毫没出错——真的是磕磕巴巴的树皮。
只是休克了一会而已,他就莫名其妙坐在了一株大树的树杈上。
最丢人的是,刚睡醒后肢体僵硬、反应又有点慢,刚才那一动,直接让他失去了平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从树杈掉落的半空中”了。
安全大厦史上最年轻有为的执行长官,即将因为从树上掉下磕着后脑勺而英年早逝,这大概会占据星球报的头条——娱乐版。
就在楚斯试图用僵硬的胳膊护住后脑的时候,预期中的坚硬地面却并没有到来——
他后背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某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笑了一下,道:“我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