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落池 余酲 2624 字 1个月前

他不会听错,这声音,不是叶锦祥还能是谁?他连叶锦祥说这些话时殷勤的嘴脸都可以凭空想像出来。

叶钦冷笑一声。

怪不得给他带什么补药,人家一家三口团聚,顺手而已。

市三院一楼缴费处,程非池好不容易支开叶锦祥,回头看手机,叶钦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先排队交费,心想等下回去要是没别的事,就去嘉园小区走一趟。他还有东西在那里,叶钦如果还没离开的话,就在那边一起吃顿饭。那边菜市场食材种类有限,也不够新鲜,他可以从市区买菜带过去烧。

想到这里,脚步不由得轻盈许多。

程欣那边问题不大,医生说她太久没来医院做检查,现在身体所需的激素早就与之前不同,应该缺哪儿补哪儿,而不是自己在家里乱服药。

更改配药的结果就是治疗费用大幅上涨,远超出之前每月在药物花费上的预算,程非池担心之后的药物供给跟不上,在周六上午做家教的那家父亲的引荐下,接了一个短期的辅导班代课,为期20天。顺便把早餐店的活儿又接回来,答应老板做道年底,这样算起来,剩下的不到一个月也能挣个三千多块。

虽然杯水车薪,总归能贴补一点家用,不至於用别人的钱打自己的脸。

刚到二楼住院部下电梯,碰到脚步匆匆的冯阿姨:「小池,快,你外公外婆来了。」

还没到病房门口,程非池就听到里头的吵闹声。

外公正到处找武器要揍叶锦祥:「当年我就提醒你别招惹我们家欣欣,好好的的孩子就被你们几个带坏了!」

叶锦祥怕得要命,又不好意思走,做出防备状:「老师您冷静,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来看看欣……」

外公怒骂道:「早干什么去了?当初她一意孤行的时候,你们没一个拦她,说不定还在边上煽风点火。现在可好,背上个外室的恶名,被人戳了二十年脊梁骨,身体也垮了,就为了生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到时候走在我们前头,还得我们俩老的给她送终!」

程非池定住脚步,立在门口没迈进去。坐在床沿脸色苍白的程欣率先看到他,向他挥了下手,示意他先出去。

「当时我劝过她,她不听啊……」

叶锦祥还在辩解,外婆拉着程非池到外面,走到听不见人声的地方才停下,斟酌再三,开口道:「你外公生起气来嘴巴就没把门,话有些难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程非池还没能从刚才的一番话里脱离出来,低低「嗯」了一声。

外婆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劝服老伴一块儿来看看女儿,结果又弄成这样的局面。老爷子心里不知道多疼女儿、多想见外孙,可他保守传统了一辈子,把脸面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再加上这炮仗性格一点就炸,看到叶锦祥在这儿登时怒火中烧,任谁都劝不住。

程欣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早习惯了父亲的嘴硬心软。可程非池还年轻,吃过苦的孩子最是敏感多疑,外婆怕他受到影响,同他讲了许多。

「别听你外公胡说八道,他就是心情不好,逮着人就撒火。你看里头那个叶叔叔,是我们俩都教过的学生,上大学之后追你妈追到家里来,你外公问你妈『欣欣你喜欢这小伙子吗』,你妈也是实诚,直接说『不喜欢』,结果这个小叶啊,被你外公追着打了几条街。」

说这番话旨在活跃气氛,让程非池放宽心,谁知说着说着,外婆自己先感伤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又联系上了。当初哪怕跟了小叶,也比弄成现在这样好啊。」

程非池并不这么认为。

就算没有对比过,他也知道自己性格受母亲影响居多,程欣的执拗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她认定的事,哪怕周围所有的人都说这是错的,她也能顶住压力独自逆流前行,用沉默对抗一切。

临走前,外婆悄悄在床头放了一沓钱,程欣发现后拿着钱追了出去,叶锦祥和冯阿姨紧随其后。

程非池留在病房里收拾东西,隔壁床的老婆婆这些天跟他们母子俩混熟了,下床帮他一块儿收拾,嘴上闲话家常:「当父母长辈的呀,始终是疼自己的下一代的,其实嘴上骂得越凶,心里越难受,跟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是一个道理。」

老婆婆为人通透,观察敏锐,程非池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跟外婆一样,以「口不择言」来淡化那句「来路不明」造成的伤害。

可他本就没资格因此记恨外公。

他就是来路不明,若不是有点利用价值,或许早该被丢弃了。

把程欣送回家安顿好,赶到嘉园小区已经下午六点。

程非池做了一个糖醋小排和腰果虾仁,趁锅底有油又炒了个笋片,天热吃这个最是清热降火。叶钦偏甜口,每道菜他都留意改掉之前爱放干辣椒的习惯,多放了几勺糖。

做完看手机,还是没有未读消息,心想叶钦也许去哪里玩没留意看手机。

他把菜用保鲜膜封好放在桌上,眼看天快要黑了,还是给叶钦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接,第二遍等到快忙音才接起来,慵懒的一声「喂」,似乎刚睡醒。

周围有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程非池问了好几遍「你在哪里」,那头才听清楚,扯着嗓门说:「你猜啊。」

有人在边上起哄:「钦哥家那位查岗了?快快快把他叫来一起玩。」

看来是跟朋友在一起。程非池听得断断续续,以为信号有问题,走到阳台上:「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来啊,快点来,就等你呢学霸!」电话里传来周封的声音,「还上次那个会所啊,到门口报我名直接上三楼。」

程非池沉默片刻,说:「让叶钦听电话。」

不知道是谁在哈哈哈地笑,说:「人家只听阿钦的话,你凑什么热闹。」

接着一串响声,叶钦凑到手机话筒跟前:「来呗,今天我朋友过生日。」

程非池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只犹豫两秒,答应道:「好。」

另一边,南国公馆的某个包厢里,刘扬帆晃着二郎腿,挑眉道:「这次说好让哥几个会会他,可别再心软了哦。」

叶钦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脸色阴沉:「谁心软谁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