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有点颤,问东君:“这个好棒……你会买吗?”
东君的薄唇贴着他耳廓,道:“好。”
他的吐息压得深,在胸腔里,於是声音更低,传进耳朵里,像过了电,林浔难以呼吸,从骨头缝里浸出的酥软,他不想听,觉得再听就会放弃思考。
但东君的声音并不放过他,问:“有投资商联系你了么?”
“有几个,”林浔喘了一口气,道,“都拒了。”
他觉得这个答案东君该满意,又觉得东君的状态不大对,於是又补充一句:“等你……等你来买。”
东君埋在他肩头笑了笑,牙齿咬了他脖颈一下,又道:“今天好多人在看你。”
“嗯……”林浔呼出一口气,声音有点哑,他的颈侧属於不能碰的地方之一,被这样舔咬,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不知道今夕何夕。
东君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若有若无的揉按,几次中说不得有哪一次对了地方,触电一般让他颤栗一下,喘出来,却不久留,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像甜蜜的折磨或刑罚。
林浔难耐地蜷了蜷,东君咬他更深,有点痛——联想起先前这人反复说起的“你一直在看观众”,他终於回过味来,这人今天出现在这里,或许只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要参与他生命中重要的时刻,另一半则是要寻衅滋事。他和别人多对视几眼,虽然不至於到要被罚的地步,但也让这个男人感到不满。
林浔抬起眼,瞪了东君一眼,说:“您被别人看的时候更多。”
东君笑,俯身去噙住他的嘴唇:“乖。”
外面人声阵阵,林浔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要推开他,猝不及防又被打横抱了起来。
科展馆内部的结构纵横交错,很是诡谲,休息室里一扇门直通员工通道和走廊,此次博览会又是银河的主场,东君的许可权足以刷开所有员工通道的门禁。电梯下到负二层地下停车场,林浔直接被丢在了车后座上。
他今天所穿的衣服很简单,不属於林汀锺爱的跷课少年风格,整个人的气质可以用“学长”一词概括形容。白衬衫,扣子不好解开,但东君并不是缺乏耐心的人。
只是解到第三粒,却停了。
林浔看他,却见这人眼里透出一点晦暗的神情,手指伸向了他胸前衬衫的口袋,两根修长冷白的手指,夹起一张折好的蓝色便签纸。
林浔:“……”
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伸手想抢回来,已经晚了。
那张纸总共折了两折,打开后,有一道十字形的折痕。东君将正面展给他,一串号码,显而易见是某个人的联系方式。
林浔道:“一个学弟的,我没——”
话还没说完,“嗤”一声响起,那张蓝色的便签纸变成了两张。
然后,这两片被慢条斯理叠起,变成四片,最后碎屍万段,落在了车底。
而东君什么话都没说。
林浔扁了扁嘴,讨饶一般蹭蹭东君,但他已经做好准备,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终了。
而事实也像他预料的那样,在某一个片刻他从失去神智的旋涡中抬起头来,对上东君的目光,这人的眼尾有一点血一样的殷红,让人想起玫瑰和玫瑰的枣刺——他想如果世界上真有能让两个人永远不分离片刻的方法,这个人一定会去得到它。
等到告一段落,他把衣服穿回去,穿好,再次收拾得能够见人之后,一看时间,已经是预选赛接近散场的时候了。三三两两的观众从地下车库的入口进来,启动汽车离开。
林浔:“我……”
他想问他是要跟东君走,还是回自己的地方,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东君今天疯度有点儿超标,应该不会给他走开的机会。
东君俯身亲了亲他,十指交扣的地方还是那么紧,离被握痛只有半步之遥。
只是在一个片刻,忽然缓缓松开了。皮肤表面因紧紧相扣而氤氲的水汽蒸发,蒸发会带走热量,他触到外面温凉的空气。
“今天跟他们回去吧。”东君道:“我想你们会一起庆祝一下。”
“嗯。”林浔笑了笑,他们确实是要聚在一起庆祝的,如果东君放他去,那他就免去了请假。
他觉得有点高兴,抬头看东君,却看见这人垂着眼睫,唇角微微抿紧。摆明了的不开心,配合精雕细琢的五官,倒减了几分男神的气息,显得整个人小了些,像个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又不敢索要,只乖乖等在那里。
林浔一下子就心软了,他对漂亮小孩没抵抗力。
他想邀请东君和他们一起,可是想到这人在生活里恨不得和所有人拉开距离的习性,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主动过去亲亲东君:“我明天就回去。”
东君“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像是突然就开心了,对林浔笑了笑,眉梢眼角的弧度柔和,温柔得要滴出水。
要不是胸口肩头被咬出来的印子还隐隐发疼,林浔都要信这才是他的本性了。这人总是这样,在疯和不疯之间左右横跳。他觉得好玩,又亲了一下,这下就又被东君抱住不放了。林浔贴着他,东君的心跳透过皮肤传给他,一下,又一下。
难解难分的一个姿势,林浔侧过头,伸手去玩东君的眉毛,东君顺着他,闭上眼,睫毛划过他手心,而手指抓着他另一只手的手腕不放。
林浔支起身子,低头看他温驯安静的神色。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有太多不安的东西在缠绕着他。
可是这个男人那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