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皇后咳了声不耐道:“玉牒上写的真真的,自然不会是假的。”
祁骁复又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我也曾听人说过,因着忝具嫡长之位,我是一落地就被封为皇太子的,这个也没错吧?”
冯皇蹙眉,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但这是事实,她辩驳不得,只得勉强点了点头,祁骁见状笑道:“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老祖宗的规矩,十年一纂修玉牒,去年纂修的时候可巧我无事也去看了看,没看别的,只留意了下皇后娘娘封后的时间,正是……呵呵,皇后娘娘自己应该还记得吧?”
冯皇后忽而明白过来,瞬间煞白了脸色,慌张道:“你……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安心用膳吧……”
祁骅犹自不解,皱眉看向冯皇后,祁骁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现在才知道丢人了么?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总是没法遮掩了么?祁骁轻笑,一字一顿道:“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是在辛丑年二月十六,而皇上的登基大典,是辛丑年正月二十八。”
薛贵妃闻言讥讽一笑,看好戏似得望向冯皇后,众人先是愣了下,随即全明白了过来,瞬间哑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祁骁神色如常,看着冯皇后轻声笑道:“这就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了,我这太子,竟是先于父皇母后受封,这实在说不通啊。”
祁骁直直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冯皇后,笑的骇人:“皇上还没登基,我却先是太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冯皇后像是脱水的鱼儿一般,让祁骁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惨白着脸频频大喘气,当年武帝封襁褓中的祁骁为太子,圣旨发下来几日后武帝就去了,这之后才有了皇帝逼勒孝贤皇后让位之事,那会儿的腌臢事他们虽已经百般抹去了,但祁骁的生辰,祁骁受封太子的日子玉牒上都记的清清楚楚,无人可改,冯皇后紧紧攥拳,只恨皇帝没有料理周全,留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人家手里!今日祁骁若以此为由翻出当日的事来,算起来皇帝这皇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更别说自己儿子了,更是无法继位!冯皇后愤恨的看向祁骁,她千算万算,再也没想到祁骁会抓住了这事,又偏偏在这个要紧关头发难,冯皇后几番按捺,恨不得扑过去抓祁骁的脸同归於尽!
相较与冯皇后的气急败坏,祁骁则像是逗弄老鼠的猫儿似得,含着笑不动声色的欣赏着冯皇后的丑态,慢悠悠道:“皇后娘娘说不清么?”
冯皇后咬牙切齿,心中一时恨了起来,豁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扬声道:“来人!给我将这……”
“皇后娘娘息怒……”祁骁淡淡一笑,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醋鱼,轻声道,“不过是当年的一点旧事罢了,说不清就说不清,何必动怒?”
冯皇后本以为祁骁是知晓什么了所以才不动筷,没想到现在竟又要用了,冯皇后一时也愣了,紧张的看着那一盘鱼一句话也不敢说,像是生怕一说什么祁骁突然又不吃了似得,祁骁嘲讽一笑,慢慢的,慢慢的将醋鱼吃了下去,对她淡淡一笑。
冯皇后心中大石落地,虚脱一般跌坐在雕花椅上,她惶惶然的看着气定神闲的祁骁,心中忐忑起来,应该……没有别的岔子了吧?
冯皇后粗声喘气,余光时不时的扫过祁骁,只等着他毒发,谁知坐在一旁的祁骅突然跌了筷子,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去!
“唔,哇……”
电光火石之间,蜷缩在地上的祁骅突然呕了一口饭猛的咳了起来,冯皇后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祁骅像是让人扼住了脖子一般,没命的咳了起来,冯皇后吓得扑了过去,急忙忙替祁骅捶着,谁知越捶祁骅咳的越厉害,最后整个人躬下身去,哇的一下子咳出了一滩暗色浓血,冯皇后大惊失色,尖声嘶叫:“骅儿!骅儿!!快传御医,快!!骅儿,骅儿……”
变故来的太快,宫人都愣在了原地,让冯皇后扯着厮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踉跄着跑出去宣太医了,殿中一时乱作一团,唯有祁骁依旧坐在原地,冯皇后猛的转头看向祁骁,祁骁嘴角噙笑,拿过帕子抆了抆手,沉声道:“江德清……”
江德清一直在殿外侍奉,闻言连忙进来了,祁骁将帕子随手扔在桌上,慢慢道:“去传禁卫进来,严守凤华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人动这殿中一杯一盏,不许任何人动这宫中一草一木,不许这宫中任何人随意走动。”
“传什么禁卫!这是本宫的宫苑!”冯皇后如今已明白了大半,心中恐惧异常,厉声道,“没本宫的懿旨,谁敢妄动?!”
祁骁像是没听见冯皇后的话似得,冷声继续道:“都料理好后,再去传宗人府的人过来,让他们给孤仔细的查好好的查,弄清楚了……到底是谁胆敢残害皇嗣!”
祁骁转头看向冯皇后,一笑:“皇后娘娘大概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祁骅吧?娘娘若还要拦着,我就要多想了,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娘娘竟要如此包庇那人。”
冯皇后出了一头的冷汗,脂粉脱落,发丝粘在脸上,狼狈的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