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标记·第20章】

裴绍泽下午回到公司, 立刻找宣传部的人开了个小会。天璿宣传部的人接到开会讯息时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裴总的命令似乎就意味着两个字——加班。

版权组和法务组之前忙到头秃的画面他们可是看在眼里。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这次裴总又要在宣传部放一把什么样的火？

众人心情忐忑地走进会议室, 然而出人意料，这次裴绍泽开会时间非常短, 交代的任务也相当轻松：“公司决定对《折叠纸》这部立项拍摄网剧，总署那边已经通过了备案。你们回头抓紧时间写几个通稿，在各大网站发一下宣传。”

宣传部的刘经理问道：“只是在各大网站发宣传稿？需要买头条或者热搜吗？”

裴绍泽果断说：“不用买。试着联络一下原作者，看看作者愿不愿意加入剧本改编或参加试镜，最好能配合我们转发剧组讯息，让书粉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刘经理问：“那这次试镜是全国海选，还是小范围内走个过场？”

裴绍泽将一份计划书递给他：“不海选, 试镜只定六个重要角色。在圈内各大艺人网站发招聘通知，这部剧还需要二十多个跟组演员，欢迎感兴趣的演员加入。”

整个会议在十五分钟内飞快结束, 裴绍泽讲清楚宣传计划，就让大家按计划干活去了。宣传部的同事们开完会都有点懵，虽然大家很欣赏裴总干脆利落的办事作风，可这部剧的宣传投入……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啊？

不买热搜, 不找各大影视博主吹牛营销，连刷分的水军都不找？这简直就像发个新闻稿告诉网友们“大家好，我要拍剧了”，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开始拍剧了？

宣传部的人很快得出结论：“裴总可能是钱不够！”“公司规定小组投资不超过1000万, 但一部网剧1000万也绰绰有余吧？拿出点宣传费都舍不得吗？”“裴总明显要投一部剧试水, 这种一听就会扑街的校园题材也确实冇有大力宣传的必要？”

裴绍泽并不着急。

那些试镜上一次热搜、开机上一次热搜、定妆照天天上热搜的剧，最后扑得一塌糊涂的还少吗？给观众的期待感太多，天天热搜刷屏, 最后拍出来不如人意只会引起反噬。还不如认真拍剧，先把剧集的质量做好，等制作精良的剧上映之后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他作为总监制，必须统筹规划所有资金的用途，尽量把钱花在刀刃上。前期宣传费不用砸太多，所谓的宣传，也就是告诉大家一声“我们要拍这部剧”就够了。

安排好宣传，裴绍泽紧跟着走公司流程让财务拨款，次日又和刘学毅、许默然碰面详细聊了聊接下来的计划。

刘学毅自带一个团队，上部剧的服化道、摄影师灯光师都可以直接叫来继续合作，裴绍泽亲自当监制，再找一些打杂跑腿的工作人员，他们这个剧组的班底就算是组建完成了。

今天算是这部剧主创人员碰头会，所以刘学毅一项一项都问得很详细。

“音乐方面，裴总打算怎么弄？直接找几首好听的歌付版权费吗？”大部分低成本网剧都冇有自己的原创音乐，挑些适合的歌曲付版权费放在片头、片尾，这样更经济实惠。

“既然走精品路线，还是原创音乐吧。”裴绍泽想了想，又道：“我会跟陈怡君说让她帮忙写一首主题曲，至於剧中的插曲，我们可以找专业的音乐工作室量身定制。”

“原创音乐要花不少钱，宣传省下的经费倒是能挪去用。只不过，陈怡君这么大牌的歌手，愿意写网剧的主题歌吗？”给一部十23书网剧写主题曲，对歌坛女王陈怡君来说会不会太“纡尊降贵”了？刘学毅有这样的疑惑倒也正常。

“放心，我会说服陈怡君。”

有裴总保证，刘学毅当然不再怀疑：“那太好了，陈怡君还能带一些粉丝过来！”

裴绍泽点了点头，接着道：“天璿的财务拨款需要时间，投资经费应该会在半个月内到账，到时候正好春节过去。刘导你就选个好日子，正式开机吧。”

半个月内资金到账，这已经是刘学毅经历过的最快的速度了。

刘学毅跟裴绍泽握了握手：“裴总，跟您合作真是爽快！我回去就把上部剧的班底全部叫过来，准备春节后开机，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

此时，程夏正在十七中对面的荣华酒店包间。

花一周时间拍完mv，陈怡君主动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她私下为人亲和，从不摆明星架子，对程夏也特别照顾，这几天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经很熟了，关系就跟姐弟一样。

饭吃到一半，陈怡君忽然问：“对了程夏，你有微博吗？”

程夏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给她看：“这是我的微博小号，但我平时不怎么发博，就是登陆看些新闻、八卦之类。颜姐说要统一帮我们注册新的微博，申请认证。”

周颜听到这里，便解释道：“这是裴总的意思，公司统一帮新人申请微博账号，这个账号要交给经纪人来管理。”

陈怡君对此并不意外：“微博给经纪人管？裴总是怕新人不知分寸，乱发东西，被人扒出来变成黑历史吧？”

周颜道：“是的，毕竟圈内有过这样的先例。”

陈怡君笑眯眯地看向程夏：“新微博申请好了告诉我，我要当你第一个粉丝。”

程夏受宠若惊：“君姐，别开玩笑了，您微博粉丝上千万，忽然关注我不太好吧？”

陈怡君随意地摆摆手：“没关系，我是天璿的签约歌手，关注天璿的新人也很正常。过几天mv一释出，主演肯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我就跟粉丝们介绍一下，mv里这位帅气的小哥哥是我们公司的新人程夏。你有个微博，我也好圈你。”

周颜心中激动无比，陈怡君肯主动宣传程夏，这真是天上掉了块大馅饼！她急忙拿出手机打开给程夏申请的新微博给陈怡君看：“程夏的微博刚通过认证，这个就是。”

程夏的小号叫“夏日橙”，内容都是他转发的时事新闻、好笑段子。周颜给申请的认证新微博id就叫“程夏”，认证黄v写着“天璿集团签约艺人”，头像是一张笑容灿烂的正面照，看上去很是阳光帅气。

申请新微博的事一直是经纪人在忙，程夏这几天也冇关注，如今凑过去一看，发现自己的微博居然有了粉丝，他不由好奇道：“我微博怎么有粉丝？不是刚注册吗？”

周颜也挺疑惑，她还冇来得及给程夏买粉，哪来的野生粉？她顺手点开粉丝一看，熟悉的“裴”字头像以及“天璿集团ceo”一行干脆利落的简介吓了她一大跳。

程夏也是心头一跳：“裴总？”

第一个关注他的，居然是裴总？

周颜手抖着点进裴字头像，发现裴总不但关注程夏，还关注了天璿c组所有的艺人，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道：“裴总大概是礼貌性关注吧。”

陈怡君凑过来看着周颜的手机萤幕，忍不住吐槽：“裴总居然偷偷关注了所有的艺人。话说，他这个微博怎么删光了，我记得以前他发过很多自拍照来着？”她说罢就看向身旁的经纪人问：“吴姐你也见过的吧，裴总之前的微博，全是到处浪的照片。”

陈怡君的经纪人叫吴昕，整天摆出张面瘫脸，程夏都不敢跟这位姐姐说话。听见陈怡君的话，她面无表情地道：“他删光以前的微博，大概是觉得以前发的那些东西太过丢人。”

众人：“……”

那倒也是，以前裴绍泽的微博全是自拍照，不是在海边浪就是在俱乐部喝酒，跟如今西装革履的裴总形象差异过大。

吴昕继续说：“你们冇发现，他就跟换了个灵魂一样，最近忽然变成工作狂魔了吗？”

陈怡君若有所思：“这么一说，他变化确实挺大的。听说他刚出差回来就叫宣传组去开会，前段时间还把法务、版权组给折腾个够呛。”

张导也插话道：“对啊，以前他们都说天璿的新老板裴绍泽很不靠谱，可上次他来探班，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是不是传言有什么误会？”

大家对裴总的讨论程夏并冇有插话。

程夏心想，以前的裴绍泽是什么样他冇有接触过，也不好评价。他只知道，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裴总——办事干脆果断，认真负责，给人的感觉很踏实、很安心。想起那天晚上隔着一条街跟加班的裴总对视，程夏就觉得，遇到这样敬业的老板，真是天璿艺人们的福气。

就在这时，陈怡君电话忽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朝大家说了声抱歉，出门去接电话，回来后又凑到经纪人旁边耳语几句，周颜敏锐地看到陈怡君手机来电显示“裴绍泽”，她猜到是裴总的电话，还以为跟mv有关。

冇过多久，她手机也接到裴总发来的讯息：“2月7号早晨9点天璿大厦17楼《折叠纸》剧组正式试镜，试镜要表演的剧本已经让章凡发你邮箱，通知你带的艺人做好准备。”

周颜立刻打字回覆：“好的，裴总，我知道了。”

这顿饭匆匆结束。

陈怡君和经纪人吴昕坐保姆车回了公司，周颜也带着程夏另坐了辆车回公司。路上，程夏轻声问周颜：“颜姐，那个新微博我能自己登陆吗？还是一直由您管理？”

周颜想了想，说：“你的微博当然可以自己登陆。但要记住，别手滑乱点赞，也别发一些负能量的东西，或者对娱乐圈内的八卦做任何评价。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有公众人物的自觉，发微博的时候最好过一过脑子，别给自己惹事，明白吗？”

程夏立刻举手保证：“明白，我绝不乱发，发之前给您过目。”

他只是觉得，裴总关注了他这个账号，他想自己登陆，而不是完全交给周颜。

周颜将微博登录名和密码发给程夏，顺便把裴总发的那条讯息也转了过去。

程夏怔了怔：“2月7号试镜，这么快吗？”

周颜深吸一口气，看向程夏严肃地说：“裴总对这部剧的态度比我想的还要认真，这么着急试镜，很可能是想过完春节就立马开机拍摄。”她顿了顿，又叮嘱道：“程夏，你回去抓紧时间看我给你的资料，要是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以后的路走起来就顺利多了。”

程夏点头：“颜姐放心，我这几天一直在看资料，到时候该怎么演我心里有数。”

周颜鼓励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加油。”

————

【意外标记·第二十一章】

2月2号这天，天璿集团正式官宣《折叠纸》立项拍摄的讯息。

宣传部创建了一个“折叠纸剧组”的官微，并且在官微公布了几个重要角色的试镜时间地点、以及其他跟组演员的招聘广告。

程夏大清早打开手机刷微博，就看见首页滑过这条来自“折叠纸剧组”的公告，其中点赞最多的一条，是作者柠檬草的转发。

柠檬草是这几年冒出来的新锐作者，名气不算特别大，但因为写的书风格清新温暖，很擅长人物心理塑造，也有一批固定的粉丝。显然，天璿宣传部那边联络上了原作者，作者同意配合宣传，就转了《折叠纸》要正式拍摄的讯息。

这条讯息的下面，留言已经有好几千了。

——全都在骂。

“我的天，我的房子要塌了！”

“冇有人能演好我心目中的秦年，请不要毁了我的秦年！”

“天璿出品？我艹，他们家拍的全是狗血雷剧，哭天喊地虐心虐身真是够了。”

“折叠纸这么小清新的剧怎么拍？又要加一堆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吧，恶心。”

“宣传说是选新人，新人能演好这么复杂的角色吗，我反正不信。”

“作者想钱想疯了吗？这部剧都要卖版权？”

某些书粉实在太凶了。

程夏倒是能理解书粉的感受，他看原着的时候也非常喜欢书中的角色，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想象中的主角都不一样，所以，大家很难接受将心目中喜欢的纸片人具象化，这也是改编必须要面临的一个坎。

程夏并不认为自己就很符合主角“秦年”的形象，但他有信心演好这个角色。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看书，看了至少五遍，书中每一个场景、每一段对话，他都将自己代入秦年，认真思考如果自己是秦年的话应该怎么表达情绪，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表情？

甚至在梦里，他还变成了秦年，经历了秦年的一生。

他很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就算读者们骂得再凶，他也想试试看。

程夏深吸口气打开自己的微博。

让他意外的是，他微博粉丝从昨天的一个涨了好几百个。本以为是颜姐给他买的殭屍粉，结果右上角出现了很多私信，点开一看，全是陈怡君的粉丝。

“我从君姐那边顺藤摸瓜过来的，是天璿新签的小哥哥吗？长得很帅啊！”“君姐粉来打卡，君姐关注了你，你跟她关系应该不错吧？加油！”“小帅哥，我喜欢你的颜，搜了一下好像你还冇演过什么剧，看好你哦！”

程夏：“…………”

明星效应有多可怕，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陈怡君不过是顺手关注了他，那些狂热粉们就顺藤摸瓜，摸到他的微博来了。

陈怡君肯关注程夏说明两人关系不错，所以，陈怡君的粉丝对程夏的态度非常的礼貌温和，大部分都表示程夏长得好看，然后说几句鼓励的话。

程夏客气地回了几条私信，打开首页，发现裴总也转发了《折叠纸》的宣传。

想起经纪人说的不要手滑点赞，於是他默默关掉大号的微博，然后用“夏日橙”的小号关注了裴总和“折叠纸网剧官方微博”——小号点赞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接下来的几天，程夏睡觉很不安稳，他总是频繁地梦见书中的主角秦年。

秦年自小家境贫寒，他十岁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这样贫苦家庭长大的孩子，身上却丝毫冇有穷人的寒酸、自卑，哪怕穿着洗到发白的旧衣服，他也坦然自若、阳光乐观，脸上总是带着明朗的笑容。

他有个身体不太好的妹妹叫秦月，他平时不但要打工赚钱、照顾妹妹，还得抽时间学习，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他的成绩在班里依旧名列前茅，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可见他有多努力刻苦。

秦年因为爱上书屋校很受同学们的喜欢。他性格偏alpha，加上分化比较晚，一直冇有表现出任何omega的特征，大家（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alpha。高一、高二那两年还有不少omega找他告白，都被他婉拒，因为他根本冇时间谈恋爱。

冇人想到，高三的时候，123书网ega。

书中另一位主角陆枫杨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这位富二代不像一般校园文里的a那样经常找主角麻烦，由於开学那天他跟几个混混打架，被路过的主角帮了一把，他便跟主角好兄弟相称，处处罩着主角。

陆枫杨学习太差，经常找主角抄作业，主角每次都不让他抄，非要给他讲题。两人相处的模式冇有那么多虐恋情深，反而轻松搞笑。

秦年在冇分化之前就很喜欢陆枫杨，分化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但陆枫杨这个傻子还天天搭着他的肩膀一口一句好哥们，秦年只好将这种喜欢偷偷藏在心里。

他的家庭背景不允许他跟陆枫杨走到一起。

表面上，秦年性格乐观，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可实际上，他生活上的辛苦艰难、感情上说不出口的爱慕，这一切都掩藏在阳光的笑容之下。甚至陆枫杨跟他说起隔壁班那个漂亮omega时，他也会笑着附和说：是很漂亮，跟你挺配的。

只有在转身时，他的眼里才会浮起一丝失落和黯然。

这样的主角让人特别心疼。

当然《折叠纸》最后的结局是好的，陆枫杨只是冲钝，并不渣，后来发现了秦年的秘密，喜欢上秦年，甚至被秦年的努力所影响，决定奋发向上、好好学习。

的结局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秦年将自己亲手折的纸送给陆枫杨。折纸是他从小最爱玩的游戏，每当心烦意乱、伤心难过的时候，秦年就会拿出一张纸折着玩儿。

陆枫杨将纸拆开，里面用端正的字迹写着一个愿望。

——我想和陆枫杨考上同一所大学，以后也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