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痉挛甚至带动了气管的闭塞,他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失去伴侣的发情期,再来一次就能要了人的命,那伴侣在身边,却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在地上匍匐翻滚,拼命求饶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
回忆宛如被震动的弦,拼命要从他不愿去想的角落里震落出一角不堪的罪孽。他的哭嚎,他的眼泪和绝望,他抱着自己时温柔疲惫的低语……一切逆转了,世界为之颠倒,日月交错着悬挂在人间的湖,而他用瘦弱柔软的血肉之躯,在自己和反转的一切中间,组成了一道悲悯的保护墙。
那么脆弱,手指轻轻一捏,都会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难以消退的红痕,他的妻子,是那么……那么脆弱的人……
alpha与生俱来的傲慢像遍布毒液,环绕在身侧的荆枣,他用它深深刺伤了身边的人,直至命运和星辰全在苍穹盘旋倒错,这刺和毒便转而插进了他的血肉骨髓,狠戾得不留余地,一击毙命。
「先生!先生!」
「来人,先生的状况很不好,快再来几个人!」
焦急的呼喊,匆匆跑动的人影,皆在他耳畔眼前远去,他听见一连四声「你有没有后悔」的问题,听见冷酷下令「既然要求纯度,那就禁用镇痛药」的声音;看见他的omega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呜咽抽泣,看见星星细碎冰冷的光从天幕飞下,在他的手指上绕成一个璀璨的圆环,然后他摘下遮挡星光的手套,冷笑着展示给他的omega看。
……停手,停手!
他一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妻子提出离婚时感到暴怒,为什么百般刁难妻子离婚的请求,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问他是否后悔,又为什么会在滔天的火海中失去理智……
「先生,振作!」
「呼吸机,先上呼吸机!」
……原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他的潜意识,他的身体,就已经自发地用尽愚蠢手段,去挽留那个人了。
「医生来了!」
「前面的人让开道,让医生过去!」
不再有人张开怀抱,用爱和与仇恨对抗的勇敢保护他,倒悬的世界犹如在他头顶潜伏了几十年的毒蛇,终於张开獠牙,对他吐出了第一个生效的诅咒——
一片混乱中,alpha蜷缩在地上,从落地镜的余光中,看见从自己脸上滚落的泪水。
彻底的黑暗淹没了他,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