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双满套了一白大褂,干净如雪,看起来就像装饰品似的,二十五岁了还长得像十七八一样嫩。
大眼睛黑眼瞳,好像你一看他,眼珠子就会滴溜溜的转,像个小孩。
季旭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他能催眠别人,但又很容易让人信任。
季双满搓了搓脸,「我就看到一语音记录,说了啥也忘了,你别放在心上。」
「嗯。」季旭从来不是嘴碎的人。
大抵是因为知道季双满是gay,季旭对自己要说的这个事儿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季双满让季旭坐对面,「怎么呢,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就像你档案记录的一样,之前那个问题还困扰着我。」季旭彷佛才是医生,淡定的可以。
季双满表情又变了一下,「八年过去了……现在才来?是打算结婚了吗?」
「没……」季旭不知道从何说起,稍微放松了一下坐姿,「你以前说遇到喜欢的人,如果只是心理障碍再加上对方配合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季双满当然要这样说,给病人鼓励。
他也不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旭总扛着,那慢慢的心理障碍都得升级,要去医院会诊了。
先看看治疗效果怎么样吧。
季双满:「所以,试了」
季旭单手抵着下巴,快三十的男人了讲起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是有些犹豫的,「算吧……其实我之前想来谘询的是性向问题,不过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
「可以讲讲过程吗?」季双满想知道季旭是不是在接受性向的过程中隐藏了什么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情形都忘得差不多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其实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后来他来我公司面试,第一眼就很喜欢,我当时不觉得这是喜欢,只是觉得很好看,长的有灵气,想都没想就把他留下了。」
季双满点点头,似乎沉浸其中。
「他工作最开始做的不怎么样,但比起以前的秘……以前的员工,我给了他足够的耐心,我给自己的理由是因为他是一个可塑之才,可后来才慢慢觉得原来是因为比较在乎他。」
季双满:「那么他呢?」
「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当初招聘的时候首要要求就是……要直男。」
季双满:「……」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客户他见得多了。
「既然他是直男,也是给了我足够的信任才来应聘这个职位,所以我也越来越迷茫,我控制不住对他好,但是偶尔会超过他心里所承受的限度。」这是季旭一直畏手畏脚的原因。
「那他对这些都是什么反应?」季双满问。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哭着要和我……要我……」季旭卡壳了,整理一下心情又道,「他说我不就是想上他么,说为了这份工作,他什么都能做,他好像家庭条件不太好,一直想买套房子,平时很节俭,把钱都攒着,是不会赚钱的那种类型。」
季双满:「……」当老板的都有优越感,很正常。
「我以前喝醉了,可能强迫过他,我看过录像回放,他蹲在那里哭,所以他根本是不愿意的……结果昨天晚上他醉了,他邀请我,我当时也动摇了就试了一下,后来我父母中途来打断了一次,我就发现我还是不太……」
季双满心说,恐怕对方更应该来看看心理医生啊。
「不太行。」
季双满:「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内心不想伤害他呢,你不想让他违背自己的意志来迎合你,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心疼他,也就没了让他痛苦的想法,毕竟这件对你来说很快乐的事情,会让他感到有压力。」
「我也不清楚,其实平时的时候我是没有问题的,就昨天晚上……我最开始想的就是他可能没办法接受我,另外就是当时我父母上楼来,他们两个年纪大了,我不想……」
季双满:「你是独生子」
「嗯,他们两个主要是身体不好,父亲之前被下过病危通知书,我不娶妻还可以就这样和家里扛着,但我如果带男朋友回家,他们两个恐怕……」
「那你除了现在喜欢的这个人,有没有其他中意的类型」
季旭回答的很爽快:「没有。」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比如说对方不喜欢你,或者以后结婚了什么的,能接受吗?」
季旭永远宽广的胸怀:「能,他是直男,本来就会这样,我想追他但怕因此改变他的生活,毕竟我自顾不暇,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而且我好像……那个也不太行,所以他就算想结婚,这是很正常的。」
季双满:你如此冷静,分析的如此透彻,我好像只能点头认同。
季双满:「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也是喜欢你的呢?」
「我不知道……」
「在他也喜欢你的情况下,两个人在一个环境愉悦的地方进行一次交流,会对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因为你还是心里压力过大,但我相信只要对方喜欢你的话,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或者找个可以互相喜欢的人,如果只是目前有好感而对方是个笔直的直男的话。
季旭又踌躇,「但我没有讲真话,我大概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结婚生子,他目前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谈恋爱,我只是觉得强求他和我在一起……太卑鄙了,太自私,事实上……如果能达到目的,我很想试一试。」
季双满:可能因为你道德还没有沦丧。
人性也暂时还没有泯灭。
一般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碰到喜欢的,想上直接上了。
可季双满就纳闷,什么直男喝醉了能求着老板上自己?
季旭中间也断断续续说了些,比如送了他房子那人不要,还要自己待在老板身边慢慢攒钱,喝醉了又觉得老板对他有意思索性屈服。
可是屈服了又不要房子。
来来回回,证明季旭喜欢的那个人别有所图。
他要的也许不是房子。
陈帜礼在休息区也不觉得无聊。
休息区还有一个大男生,穿着运动服,好像刚打完篮球没来得及换衣服,倚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玩儿游戏。
似乎还开了语音,他喊了一句,「打完这把我就得下了。」
里面的人道:「干嘛呀?又去找你那个良药苦口利於病的药呢?你还真得了神经病啊?」
「是相思病,你懂个屁。」
这男生玩的游戏,陈帜礼也玩过,就是操作不怎么样,看着看着就凑到人家身边去了。
男生抬头看了眼陈帜礼,皱眉问:「长这么帅也有病吗?」
语出惊人。
陈帜礼反问:「那你呢?」
男生继续打游戏,「可能我们长得帅的都有病吧。」
陈帜礼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季旭就是,这么帅一男人,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男生自来熟似得问陈帜礼,「来看什么疑难杂症呢?」
陈帜礼随口胡诌:「还没决定好,家庭关系、婚姻状况、人际关系都有问题,谘询一个小时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