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没什么人,谢俞把球往收纳箱里放,刚放完就听到万达继续讲八卦:“体委不是总想着篮球比赛吗,疯狗说今年不一定有,就因为他。”
“等会儿,”被万达提醒,贺朝才想起来,打断道,“是那个狗东西啊。”
被‘狗东西’三个字震慑住的万达:“……朝哥,我之前没发现你骂人水准那么强。”
贺朝:“客气。讲礼貌,文明你我他,我一般不轻易骂人。”
高一那场篮球赛最后闹剧收场,比分作废。
梁辉那一整个队打球都是一个路数,怎么脏怎么打。贺朝本来带着班里几个男生报了名,结果初赛还没上场,坐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头疼:“搞什么?这种队还打个屁。”
最后贺朝都懒得上场。
一面之缘,他对梁辉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老唐替他们争取到了一节体育课,下午上语文的时候全班都各位捧场,看上去跟上公开课一样:“老师,这题我会,我来回答!”
“这段文言文我会背!”
“我!”
弄得老唐都不太好意思:“你们这样,我都不太适应。”
“不用慌不用慌。老师,我们上课就是那么积极主动。”
“行了,我再提一下,”老唐摇摇头,笑了笑说,“离期末考就剩下两周时间,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注意复习方法。整理错题很重要,把各科错题多看几遍……”
期末考临近。
平时大家也没有别的娱乐时间,就一周两三节体育课,还都是老唐费尽口舌从各科老师手底下抢过来的。那些老师虽然抢课抢不过老唐,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给三班同学留的回家作业越来越多。
光数学试卷就留了两套,所有科目加起来,厚厚的一叠。
谢俞洗过澡,穿过走廊,走到贺朝寝室门口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一叠作业,贺朝已经刷得只剩下一套数学卷。
这人做题快,大部分题目都只在边上打了个勾,圈了选项。大题更敷衍,打了点草稿,答案特别潦草地混在草稿里。
谢俞带了支笔过来,单手抆头发,黑色水笔捏在另一只手里,随手往贺朝桌面扔,语气不太好地问:“哪套?”
贺朝停下来,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退,转过去,侧身看他:“模拟卷A,倒数第二题。”
谢俞走过去,低头看了眼题目。
他刚才洗澡洗到一半,这人一通电话打过来,问他数学作业做了没,说有道题还有点意思。
当时谢俞浑身上下滴着水,赤脚踩在瓷砖地面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事?”
贺朝隐约听到电话对面有流水声,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小朋友说“我洗澡,没事别烦”。
谢俞刚洗完出来,有点冷,浑身上下带着点寒气。
贺朝看着看着,没忍住,覆在他的手上,摁着那条半干的毛巾,动作不太熟练地帮他抆头发。
“……”谢俞被这人的动作扰地分了神,一道题目看了半分钟也没看进去。
这题前面老吴特意打了个星号,让他们有时间可以看看,做不出来也不必强求,最重要的是感受一下题型。
“打个赌?”贺朝隔着毛巾,碰到谢俞的头发,靠近的时候鼻尖都是这人身上的味道,“五分钟。”
谢俞:“赌什么?”
五分钟解道题。
至於赌什么,两个人都没想好,赌了再说。
谢俞直接坐在贺朝床上,顺手撕下一页草稿纸。
窗外夜色如水。
窗户半开着,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谢俞穿得少,身上那件毛衣看着宽松,从袖口望进去,能看到半截腕骨凸起的手腕。
贺朝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递过去,想到上次他们俩比赛做题的场景,开玩笑说:“让你一分钟?”
“……”谢俞抬眼说,“你很嚣张啊。“
手机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道题题型新颖,难度也不算大,重点在突破固有思路,五分钟时间还是太短,等计时器停止不动的时候,两人都还没算出最终答案。
不过贺朝心算快,在谢俞最后那个步骤基础上,又往下走了两步。
“小朋友,”贺朝扔了笔,侧头看他,“愿赌服输。”
谢俞低着头,手上没停,把最后答案算了出来,才说:“赌什么。”
“我想想,”贺朝心里一下转过很多念头,又不舍得把人欺负得太狠,最后只说,“……叫哥,叫声哥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