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充斥着很多关系,对立的、冲突的、相吸引的,以及暧昧的。
每一重关系都在浓重的火药味中不断深化,越来越激烈。
这样危险的关系,其实远离是最平和的做法。但他们谁都不是平和的人,他们骨子里一样疯。越是危险,越要接近。
那次荒岛上轻松平和的相处成了浮光掠影,一闪即逝。
他们开始了长时间的试探与周旋,每一句话,每一次接触都带着刀锋剑刃。
偏偏这些试探永远得不到理想的结果,因为整个系统之中,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认真说话的地方。
他们厌恶束缚,却不得自由。
直到某一天,秦究从另一位监考官的口中套出话来,得知禁闭室成了考场最特殊的存在。
因为系统最初的设计理念并不是“剥夺自由”和“无死角监控”。禁闭室涉及到太多人的内心和隐私,所以按照设计初衷和根本法则,这是系统不能监测的地方,是规则下的避风港。
但系统故意忽略了这条。
直到最近,有人强硬地把这块避风港打开了。
这个人是考官A。
这是他和楚月那阵子长时间呆在主控中心的原因。
突然打开的避风港成了很多事情的转折——
两位监考官在被窥探了二十多年后,终於获得了可以喘息的地方。
而考官A和秦究之间的试探和周旋,也终於能得到一个坦诚的结果。
很奇妙,对於他们两个而言,开诚布公地确认立场、摊出底牌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平静缓和。因为他们之间充斥的那些东西都太过激烈了,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捋平,锋芒顿消的。
秦究一度觉得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接触都处於某个临界值,只要稍微再过一丁点,就会发生些什么。
不是“你死我亡”那么惨烈的事情,他们毕竟是同行者,远不至於那样。
那该是什么?
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究始终没想出答案。
直到他们开诚布公说清立场的那天夜里。
考官A站在门前正要离开,而他站在考官A身后,拇指从对方颈侧收回,带着一抹残留的体温和触感。
他捻着指腹说:“你的领口有点潮,外面下雨了么?”
考官A喉结动了一下,片刻后说:“没有,下雪了。”
秦究点了点头。
禁闭室那一瞬变得很安静。
又过了几秒,考官A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动门把的时候,听见秦究轻轻“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拖长的低沉尾音又透着一抹说不上来的微妙遗憾。
考官A手指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忽然松开了门把。
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始终绷着的那条临界线也跟着松了。
秦究目光一动,从考官A的手指移到对方清瘦的脖颈上。
他低下头,吻在考官A的后颈。
……
按照监考区的时间来算,那天是新年伊始。
地下没有窗子,但秦究知道,外面正下着大雪。夜色下的寒风在楼宇间穿行,肃杀、淩冽。
他们在禁闭室里吻在一起,这才是那些激烈关系的归途。
荒岛上的那场考试,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接近于“队友”的时刻。
在那之后更为长久的时间里,不论记得或是不记得,对立或是同行,他们之间永远交织着爱情。
就像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
如果有,那一定只存在於终老和死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