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听对面两个人的话,夏习清愣愣地看着周自珩的微博,什么都没有写,只是分享了那张合照,镜头里的自己还有些茫然无措,周自珩宽大的手掌把他的头强行地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自顾自笑得一脸阳光。
傻子。
夏习清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又有些好奇,周自珩是怎么发的微博,明明都没有手机。
「破案了破案了,还真是小罗。」赵柯把自己的微信聊天界面摆出来给他们俩看,「小罗去给他送剧本儿,就在他家聊了一会儿天,跟他提了一嘴今天节目播出的事儿,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周自珩非拽着小罗,让他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把草稿箱里的微博发出去。」
草稿箱?夏习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小罗的聊天记录。
[小罗:自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让我现在就发,我一看草稿箱就一条微博,还是半个月前的了。而且还是他和习清的合照,我就纳了闷了不给他发他还跟我急眼。]
赵柯和阮晓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有夏习清一个人没反应过来,周自珩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还嫌现在粉丝混战不够乱?
笑够了,赵柯脸上的表情稍稍收敛一些,「我刚还听小罗说自珩这两天瘦了好多呢,该不会在家闹绝食吧。」
「怎么可能……」夏习清嘁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我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周自珩是死党了,小二十年了我从来没见过周自珩发过这么大火。那天你在车里,没看见周自珩干了啥,我跟阮晓可都看的真真儿的,吓坏了。」赵柯撇撇嘴,撞了撞阮晓的肩膀,「是吧,周自珩一棒球棍就把魏旻那孙子的挡风玻璃砸碎了,牛批。」
阮晓点点头,「我也是头一次见自珩那样,真的。」
夏习清手掌撑着下巴,盯着咖啡杯里浮起的泡沫,「他那种老好人的性格,见义勇为不应该是常事吗?」
赵柯摇了摇头,「得了吧,我初三那年跟隔壁高中的那帮混混打架,他都没上来给我搭把手,直接报了警,害得我差点儿被我爸弄死,完了那丫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我不应该跟那帮人动手,忒不够意思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周自珩脸上的表情,夏习清大概能想像到周自珩是怎么从魏旻手里把自己给弄回来的。可赵柯旁敲侧击得太直白,夏习清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见他仍旧沉默不语,赵柯也干脆别开了话题,单刀直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探监啊?」
夏习清皱起眉,略嫌弃地看向对面两个满脸怂恿的家伙,「探监?」
周自珩这几天在家,说是禁闭,倒不如说是身心双重煎熬,为了更贴合高坤的人物形象,嫂子还特地请了一个营养师,每天逼着他吃一些难吃到死的营养餐。
碰巧这两天老爸轮上公休,一天天地拿家训教育他,一回儿家风一回儿国风的,总结来归结去就是逼着周自珩去给受害人魏旻道歉。
「你说说,我平时让你跟着队上的人训练,练格斗练腿法,是让你去打人的吗?啊?我那是让你路遇不平可以出手相助的。」
周自珩蔫蔫地跪在地上,「我只能路遇粉丝,遇不了不平……」
「嘿你还跟我犟嘴!你打人就是不对,我非得把你揪过去给人道歉。自璟,你开车押着他去。」
周自璟刚挂断电话会议,从楼上下来,听见老周这么一说,又转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直往楼上走。
「我不道歉,爸,他真的欠打,我不光想打他,我都恨不得……」
老周一脚踹上周自珩的腰,「你恨不得怎么样?我看你是恨不得气死我。」
「他真不是个好人!」
第三天,禁闭在家跳绳的周自珩听着电视新闻,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二话没说扔了绳子直奔老周的房间,把正在午休的老周活活摇醒了。
「爸!你看!我就说那个魏旻不是好人,逃税一个亿呢!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打!」
老周眯着个眼睛瞅着电视里,还真是魏旻的公司被查了,「一个亿?这、这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对啊!怎么能这么坏,我看我那天就该打死他。」周自珩咬牙切齿地说着。
「唉,现在的年轻人……浮躁。」
道歉这件事儿总算过去了,心里总算舒坦了点儿,没想到小罗来的时候顺嘴一提,周自珩这才知道微博上又把商思睿跟夏习清的合照翻出来炒冷饭。那天夏习清挑衅他,故意和商思睿举止亲密,害得他一气之下把自己跟夏习清的那张合照删了。
谁知道那天晚上,夏习清喝醉了在自己的怀里哭了一宿,周自珩觉得又可怜又心疼,转头就偷偷把那张照片给恢复了。想发出去,可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发,就让它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存稿箱里,没再去管。
「小罗,你一定得给我发出去,千万别忘了。」
「为什么啊。」
「就……就宣传节目啊!」
后院起这么大火,周自珩连个发微博的手机都没有,气得吃不下减脂餐。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撑着下巴,手拿着叉子叉起一块西兰花,呆呆地望着。
「这个是夏习清最不喜欢吃的,筷子都不沾一下。」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把西兰花塞进嘴里,越嚼越没有滋味儿。
「胡萝卜他也不喜欢……」
「西芹,吃到嘴里都会吐出来……」
周自珩看着一盘子蔬菜,烦躁地仰头望着天花板。
夏习清怎么这么挑食啊。
他不在的时候,夏习清肯定又跑出去喝酒了,没准儿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啊长得那么好看,谁见了都会有非分之想,自己现在被关起来,谁保护他啊。
真是越想越烦。
忽然,窗户那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周自珩侧着脑袋瞥了一眼,没看见什么,又丧着一张脸望着天花板。
砰——
又是一声。
谁啊,哪家熊孩子?
周自珩站起来,阳台的门从外面锁了起来,他也没法推开,只能站在玻璃门那儿朝阳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怪吓人的。周自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刷刷两下把玻璃门两侧的落地帘拉上,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夏习清想疯了,於是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等他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发现帘外竟然隐隐约约透着一个人的影子,蹲在阳台鬼鬼祟祟的,周自珩在卧室兜了一圈,拎着个棒球棍靠近阳台的玻璃门。
那个影子窝成一团,就这么聚在对开玻璃门的中缝那儿。
周自珩屏住呼吸走到了跟前,一只手提着球棍,另一只手抓住帘子的一侧。
刷的一声。
周自珩愣住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夏习清竟然半跪在阳台的木地板上,手里攥着那个门锁,他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抬演望着站在玻璃门后的自己,嘴里叼着一朵刚从周自珩家花园偷来的玫瑰花,还带着夜里的露水儿。
手里的棒球棍都吓得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隔着一扇门,夏习清听不清他的喃喃自语,但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他站了起来,将那朵玫瑰别在自己的耳朵上,对着玻璃门呵了口气,修长细白的手指在上头写写画画。
周自珩走近一步,仔细地辨认着他写的字。
[入室行窃。]
写完他还挑了挑眉,一副我就是来挑衅的表情。
这人还真是……
周自珩嘴角都不自觉勾起。
他也学着夏习清的样子,在玻璃上呵气,写出一行回覆。字有点儿多,夏习清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小动作在周自珩的眼里很是讨喜,配上他忽闪的两丛眼睫和耳畔开得漂亮的红玫瑰,可爱极了。
在心里默默念着,拼拼凑凑,夏习清终於读懂了周自珩给出的答案。
[我只有这个,要吗?]
眼神停留在句末问号,夏习清满心疑惑,正要抬眼,却看见周自珩再一次伸手,在玻璃上画了一颗心。美术功底不怎么样,画得歪歪扭扭的,不标准,但很可爱。
隔着那颗心,夏习清看见他明朗又温柔的笑,那双眼睛如同黑夜的湖水一般,洒满了无法捕捞的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夏习清怀抱着「翻墙撩汉这种事儿只有攻才会做」的想法爬了层小二楼,还顺了朵小花(本来想逗一逗珩珩的最后戴在了头上),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