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 / 2)

默读(光·渊) priest 3127 字 1个月前

陆嘉为了躲子弹,正好贴着墙角,眼看无处退避,要被那摩托车挤死在那,忽然,黑暗中有个什么东西横空砸了过来,正好砸中了摩托车的前轮,高速的两轮车平衡顿失,一个前滚翻扑了出去。

陆嘉蓦地回头,只见方才跑开的周怀瑾居然又去而复返,还不知从哪弄来了几块板砖,扔出去一块,手里还拎着俩!

陆嘉:「我不是让你……」

「我知道的事都告诉费渡了,」周怀瑾举着傍身的两块板砖,大声说,「就算我死了,他们也能继续查,也能猜得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怕谁?」

周怀瑾,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他懦弱无能,前半生都在惶惶不可终日里徘徊着瑟瑟发抖。

「真是窝囊啊。」他想,「我他妈谁都不怕!」

陆嘉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以言喻,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更大的引擎声随即响起,其他的摩托车也跟着效仿,周怀瑾再次故技重施,可惜不是专业选手,两块飞天板砖连失准头,已经无计可施。

他本能地抬手挡住刺眼的车灯,被一腔热血冲的头重脚轻之余,又有些难过——陆嘉本来想让他老老实实地在酒店里待着,是他非放不下谜一样的杨波母子,非要自不量力地出来查访。

他觉着怀信的事还没完,他还没有得到最后的交代。

自投罗网,恐怕还连累了别人。

怀信还在天上看着吗?周怀瑾想,如果还在看着,能不能借一点运气给没用的大哥?

大哥这辈子别无所长,大约也只能靠运气翻盘了。

这时,一身尖锐而短促的警笛声凭空响起,周怀瑾一呆,还以为是幻听。

随后,那警笛声大喘气似的续上了,红蓝相间的光在夜空中大起大落,直奔着他们的位置迫近过来——

周怀信的画在他店里挂着,周怀信的名字摆在他心里的神龛之上,应了他绝境下走投无路的祈祷。

小骷髅专业户的半吊子画手,在他大哥这里,具备了作为「信仰」的资格。

只可惜警察虽然赶到,警车却不便向陆嘉那样从窄缝里强挤,一时进不来这「风水宝地」,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倒地不起的同伴,不留一个活口,剩下的迅速沿着预先算计好的小路逃窜而去——往来路径掐算得十分精确,如果不是陆嘉意料之外的扎手,警察又跟开了挂一样来得太快,简直是一次完美又从容的刺杀!

陆嘉晃了晃,周怀瑾本来想拉他,也不知是自己手太软还是陆先生超重,没拉住,俩人同甘共苦地一起坐在了地上,急促的脚步声涌上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没事吧,人呢?」

「我一猜就是你。」陆嘉攥住不停流血的胳膊,勉强冲匆匆赶来的骆闻舟笑了一下,「等接线员通知再调度出警,估计我们俩屍骨都凉了。」

「费渡手机上有你们俩的精准定位,」骆闻舟皱着眉仔细看了看陆嘉的伤口,「别废话了,先去医院。」

「老大,」郎乔带着几个刑警在旁边把屍体翻动了一圈,说,「留下的这几个都没气了。」

「带走,核对DNA和指纹。」骆闻舟沉声说,随即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深深地看了陆嘉一眼。

「正当防卫,刀都没动,」陆嘉一眼看出他在担心什么,老神在在地笑了,「我还怕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呢,没想到你这个大英雄除了会背后偷袭,还不太孤胆——怎么,费总出事,你没被停职?」

「我又不傻,」骆闻舟一弯腰,跟周怀瑾把陆嘉架了起来,「停职归停职,我的人还是我的人,我说话还算数,是吧,孩儿们?」

郎乔、肖海洋、小武,还有一大帮市局刑侦队的精英,值班的、休假的,全被他调动出来了,还有个身不能至的陶然,在通讯器里跟众人同在,陶然说:「毕竟都是被你喂到这么大的。」

郎乔大言不惭:「反正我是心腹。」

肖海洋板着脸:「反正我信不过别人。」

「老脸都快让你们说红了,」骆闻舟面不改色地一摆手,「先确定死者身份,可能都是有案底的,然后借着追,以市局名义,紧急向各区分局、派出所请求支援协助,就说有一伙持枪劫匪在流窜——眼镜跟二郎等会,先跟我一起把伤员送医院,谋杀未遂,我怕他们会有别的异动,速度!」

他一声令下,封现场的封现场,叫支援的叫支援,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费渡不知道外面这一段惊心动魄,他正态度良好地「配合调查」。

「你不知道你父亲在哪?」

「我过来之前刚接到疗养院电话,」费渡无所谓地一耸肩,「还没来得及确认,怎么,看来是真的了?」

调查员仔细观察着这个费渡——他年轻,好看,从头发丝到手指甲无不讲究,袖口透出一股扁柏、罗勒叶和雪松混杂的香水味,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纨裤子弟」。调查员忍不住低头扫了一眼费渡的基本资料,太年轻了点,还是个学生:「你一点也不担心他?」

「担心什么?费承宇被人绑架吗?」费渡笑了起来,笑容却没有上升到颧骨以上,「他这三年多一直靠机械维持基本生存需求,大脑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您说他是人也行,说他是一团泥也没什么不对。前些年公司里的老人们不服我,有这么个将死没死的『太上皇』镇着他们挺好,现在费承宇就没什么用了,一个累赘,绑就绑了吧,最好撕票。」

调查员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费承宇的大脑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性,这是谁告诉你的?」

费渡一脸莫名其妙地挑挑眉:「医院啊,这还能是我编的吗?二院、五院、北苑脑外——还有滨海疗养院,您可以挨个问……不是,您不会觉得,是我为了家产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吧?」

调查员神色凝重。

费渡「哈」地一笑,是一脸不屑解释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费承宇出事的时候他才十八岁,十八岁的独生子富二代弑父谋夺家产,怎么听怎么像是匪夷所思的小说情节。

调查员发现,费渡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如果费承宇真是植物人,那他自己就是嫌疑人,他好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叫到这里来的。

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好似倒为他无意中撇清了关系,如果这也是装的,那这年轻人城府未免太深。

调查员清了清嗓子:「几年前——也就是你父亲车祸前不久,贵司旗下一家融资租赁公司曾经有一笔业务往来,合作方是『泰华数字技术有限公司』,你知道这笔业务吗?」

「不知道,」费渡平静地回忆片刻,眼神波动都没有,「我爸没出车祸之前,我就是个要钱花的,没搀和过他的工作。」

「那你接手后呢?这应该是你接手之前不久的事。」

费渡看了看他,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