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一出口,祁寄才意识到自己声音的喑哑。
他的身体被透支得太厉害,击倒暴熊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他更是连挺直脊背都觉得艰难。
但这也不代表祁寄此刻的虚软发热就是正常的。
祁寄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跳猛地急促起来。
身前的裁判明明听见了祁寄的拒绝,却仍旧置若罔闻地继续动作。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敲响了最后一记警钟,祁寄下意识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余光立刻开始寻找最合适的逃脱方向。
他甚至连脱身证明都无法顾及,只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到处都弥漫着诡异气氛的鬼地方——
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滋滋——!”
微弱到几不可察的电流声自光华流转的金色手环中传来,只在纯金外层也受到电流影响时,才发出了些许令人生惧的电流劈啪声。
旁人看来,不过是金环的光亮更璀璨了些而已,只有亲自佩戴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残忍。
“呜……!!”
祁寄硬生生咬破了下唇,才没有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下惨叫出声。电流如鞭,狠厉地抽打在本就敏感至极的感官神经上,只一瞬就让冷汗浸透了全身。
他整个人难以抑制地颤抖着,酸胀已久的双眸被逼到眼眶红透,倏然落下泪来。
泪珠从白色面罩上滚下,沾了唇瓣上被咬出的血痕,顺着下颌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溅出星点粉红。一股强硬的力道重重卡在祁寄指痕分明的咽喉,让他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般仰起脆弱而优美的脖颈。
“哢嗒”一声。
金色项圈牢牢箍在了祁寄白皙的脖颈上。
裁判的动作嫺熟而流畅,他避过收声的话筒,用只有祁寄能听见的声音冷冷警告道“老实点,项圈也带电。”
残忍的电击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最后也没有完全停下来,而是保持着隔一分钟电五秒的频率运作着,彻底断绝了祁寄的逃脱可能。他整个人都被电麻了,被身后两个礼仪小姐撑了一把才勉强没栽过去,就这么虚脱着被戴上了一整套束具。
手环,项圈,身体链,腿环和脚环。
金色束缚配上一身宽松的白纱,圣洁华美,疏离感十足,更显得仿若误坠人间,不入凡尘。
被精心装点过的少年最终被铐在宽大的胜利者软椅上,软椅被高高抬起,沿着贯穿观众席的高台前行。
抬椅的几人脚步稳健,行进却无比缓慢,足以让每一位观众仔细观赏这位本应昂首迎接欢呼的获胜者。
他们把惯例的冠军游场变成了一场展览。
离得近了,观众席位里的邪欲终於撕破彬彬有礼的伪装,裸地露出了本相。各方投递而来的视线 黏着在这位元冠军身上,坠得那轻薄的白纱都仿若泰山压顶,残忍地压磨着少年的脊梁。
要把他的硬骨碾碎,血气磨灭,让他变成最窍弱依人的金丝雀。
绕场一周,骚动尽现。
漫长到近乎令人绝望的游场终於结束,祁寄被押回舞台,然而此刻,真正的绝望这才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
消失已久的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一侧,热情洋溢,声音洪亮“各位来宾,各位观众,本场的第六件拍卖品,也是此次拍卖会的重头之一,这副‘白色面具’,已经为您展示完毕!”
主持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连虚软脱力的少年都因之眼睫微颤。
第六件拍卖品。
展示完毕。
他难以自持地打起冷颤。
无论是刚刚的游场,还是之前的表演赛。
都只是物品被拍卖之前的精心展览。
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刺入脑髓——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竞拍环节——谁将会是这张漂亮面具的拥有者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激昂动感的鼓点响起,紧迫的背景音里,主持人高声宣布了一个活人的死刑。
“起拍价——十万!”
冷汗和鲜血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视野,即使如此,祁寄依然努力地睁大了双眼,试图在森严的重围里找出破绽。
他不能……
他不能就这样……
他努力了那么久,怎么能倒在这儿,以这种最狼狈的姿态。
可祁寄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九岁男孩。
他会疼,会掉眼泪,也会碰触到压顶而来的能力天花板。
他已经到了极限,生机与希望无从寻觅,只得到了押守他的裁判的一声冷笑。
“别白费力气了,六号拍卖品。”
裁判的声音仍旧冰冷机械,唯一的情绪也仅剩讥讽。
“你从第二轮比赛开始就被下了药,每一个阶段的药都顺利到位,今天开场前,还加了双倍的剂量。”
这些字音碎成飘絮,钻进祁寄的唇齿、鼻腔、耳蜗、眼睛。
渐渐闷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一片茫茫然的混沌之中,近来的疑惑和异常如同碎珠,终於被这条隐匿已久的暗线串连起来。
为什么这些天来,祁寄的皮肤越来越敏感,连不小心被碰触都无法适应。
为什么表演赛上场之前,护齿套里会有古怪的涩味。
为什么和暴熊比赛,身体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第二场比赛,按时间算……那都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裁判靠过来,声音放低,近乎耳语。
却又刺耳欲聋。
“你会喜欢的……你会兴奋到发抖,哀求着继续。”
“这么多天,这么强的药效。你的身体会比你想像的更诚实。”
“你早就被泡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