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炀回到家,洗干净手,躺在了地上。
小於炀又晕了过去,但这次他很放心,这应该就是结束了。
以后怎么过他还不清楚,但无所谓了,他可以去网吧看机子,去不太讲究的饭馆帮帮工,他不信自己养不活妈妈。
只要活着就行,就比现在看着自己妈妈时不时的挨揍强。
他受够了。
小於炀是被吵醒的。
他眼眶已经肿起来了,看东西不太清楚,他依稀看见他妈妈在跟员警解释。
小於炀踉跄着站起来,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妈妈低眉顺眼的跟员警说……
“小孩子……调皮,打群架……”
“没家暴,孩子不受他爸爸管教……”
“我们自己家里的事……”
“没有,街坊邻里都知道的,小孩子不懂事,整天打架……”
员警警惕的看着於炀母亲,转头看向小於炀,询问他细节。
小於炀看着自己妈妈,如坠冰窖。
於炀妈妈在员警身后,对他痛苦的摇头。
於炀闭上眼,第一次因为挨打流下眼泪。
於炀把牙咬出了血,低声道:“我瞎说的……”
员警心有疑虑,但这是最难处理的家务事,没法深究,教育了两人一通后就走了。
小於炀看着自己妈妈,问她为什么。
妈妈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我怀了……”
於炀把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於炀眼睑动了动,醒了。
他看看左右,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躺回了床上。
床垫软硬适度,是祁醉让贺小旭给他新换的。
於炀的宿舍有三十多平米,采光极好,带个小洗浴间,房间不大,但一人住着绰绰有余。
於炀很知足。
到底受了点影响,冲过凉后,於炀拿出手机来,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帐户。
这个月的钱也按时打过去了。
不多不少,整整五千。
奉养父母是人伦,这些年,於炀一直在给自己妈妈打钱。
赚的少的时候,给的自然少,但赚的多了,给的也不多。
以前最多是给两千,会涨到五千是因为於炀妈妈终於答应於炀,离婚了。
她带着个男孩,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这五千块钱是她们母子俩主要的生活来源,足以保障她们的温饱,但要租房子,要负担小孩子的学费,零零总总不少花钱,绝说不上过的好。
其实按於炀的收入,一个月给自己妈妈打几万也负担的起,但他不愿意。
那次报警后,继父险些将他打死。
他妈妈同以往一样,只是缩在门口低声哭。
小於炀被男人揍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断断续续道:“有本事打死我……我死了,你去坐牢,留我妈妈过消停日子……”
回应他的,是一记又一记更生猛的拳头。
小於炀总归是没被打死。
活过来以后,他跑了。
走之前,他又问了妈妈,要不要跟我走,我怎么也能让你活下去。
卑微了一辈子的女人绝望又无助的摇头,甚至想要劝於炀别走。
小於炀推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辰在给於炀做心理辅导时,尝试让於炀释怀,让他原谅自己母亲。
他暗示於炀,母亲并不是无动於衷,她是不想激怒丈夫,也是想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於炀静静的看着谢辰,反问:“我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
谢辰哑口无言。
於炀无法接受别人接触,长年累月的身体疼痛和心里情绪反复叠加,令他产生了严重的思维误区,让他将继父等同於了所有靠近他的人。
要让他释怀,必然要有个突破口,但这个突破口上,偏偏又夹杂了一个让於炀又爱又恨的母亲。
谢辰尝试数次,除了让於炀情绪变得更极端以外,毫无效果。
无法,只能劝於炀尝试脱敏治疗,至於他心里无法释怀的部分,谢辰爱莫能助。
於炀抆干净手臂上的水珠,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手表,戴好。
他手机震了下,於炀转头,眉头轻皱。
是个陌生号发的短信息。
於炀拿起手机……
於炀删了消息,如同往常一般,吃午饭,去训练室训练。
练习赛间隙,於炀又收到几条消息。
於炀冷冷的看着短资讯,没再删除。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