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功德笔 ...
医生护士乃至於受害者家属都暂时被李警官请出去了,因此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相映成辉着二重唱的重病号。
赵云澜在这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先抬手打晕了一个,然后问郭长城:「笔记本带了吗?」
郭长城忙点了点头。
「好好记,」赵云澜弯下腰,问受害人,「大姐,您是腿疼吗?」
这受害人是个中年妇女,疼得直打滚,医护人员之好把她绑在床上,妇女泪眼朦胧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赵云澜掏出一个钱夹,只不过这「钱夹」里没装钱和卡那一类的东西,一翻开,里面厚厚实实的一沓,是一水的黄纸符。
赵云澜挑挑拣拣,一边翻一边对郭长城解释说:「纸符是非常必要的道具,平时保存的时候也最好有规律,按照类别——比如攻击的、辟邪的等等——分别归置好,省得到时候要用,你乱七八糟地找不着自己要的那张,学会怎么用也是一门学问……」
这不着四六的领导竟然在床上受害者杀猪一样的叫喊声中,慢条斯理地开始授课了。
郭长城没有那么过硬的心理素质,他可完全听不进去,注意力都被凄惨的受害人给吸引了。
「就说她这种情况吧。」赵云澜继续说,像医学院的教授在屍体身上指指点点给学生讲课一样,他走过去,翻开了那位中年妇女的耳朵,「你没有天眼,看不见她的阴德亏损,可以需要借助一张非常基础的符完成。」
他抽出一张符纸递到郭长城面前:「这叫请天目符。」
郭长城刚要伸手去接,赵云澜的手就突然一翻,「啪」一下,准确无误地贴在了郭长城的眉心上:「像这样。」
郭长城猝不及防地被当成个干屍贴了,顿时只觉得额间的纸符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冰冷,彷佛有重量,一下敲进了他眉间,他眼前一花,眼前的世界立刻发生了变化……然而究竟变化在了什么地方,他却又说不出。
「你过来看。」赵云澜冲他招招手。
郭长城忙一低头,这时,他惊恐地发现躺在床上的受害人浑身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黑气,原本只是有些憔悴的脸显得说不出的怪异,隐隐透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来,两条好好地长在身上的腿更是已经整个没入了黑气中,只露出一个参差不齐的大腿根。
郭长城再一看这女人的耳朵,只见她耳后有一大片黑印,颜色不深,但灰扑扑的,几乎糊住了她的脖子,就像一个怪异的胎记。
「耳后发黑,代表阴德有亏。」郭长城身后的沈巍忽然开了口,「生死簿上一生功德都有记载,人每作恶,耳后就会被小鬼按上一个黑手印,颜色越深,说明做的坏事越大,像这位这样,手印虽都不深,黑影范围却很大,这说明她一生未曾出圈,但看来自私自利,小恶是不断的。」
沈巍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罪不至死,那东西这么害她,是有点过分了。」
郭长城先是虚心信服地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发现自己点头哈腰的对象有点不对劲,顿时以一种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沈教授。
「看什么看,」赵云澜扳过他的脑袋,「那位才是高人,我之前那叫有眼不识泰山。」
郭长城原本只是诧异,听了这话,就已经是大吃一惊了,顿时对这位领导口中的「泰山」高山仰止。
只见赵云澜又拿出了另一张符纸,依然是放在郭长城面前,让他仔细看清楚:「这是一张简单的驱邪符咒,比较基础,所以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当然,如果它不管用了,有助於我们判断对手的强弱。」
郭长城:「……」
他不大想知道听见这话的那位女同志的心情。
随着赵云澜把那张黄纸符拍到病床上的女人身上,郭长城借助人工的天目看见有一大团黑气,好像井喷一样,从她身上冒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天而起,触碰到天花板又落回来,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张开大嘴,对着他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这一切电光石火般,方才还是理论知识授课,下一秒就变成了鬼屋惊魂。郭长城「嗷」一嗓子,反射性地扭头就往门外跑,结果被他们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的赵处一抬手,给拎着领子捞回来了。
赵云澜淡定地一手拎着郭长城,一手插在兜里,跟半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然后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有这么大的怨气?」
郭长城:「鬼!鬼鬼鬼!」
赵云澜嗤笑:「多新鲜哪,你没见过鬼啊?没鬼还不让你来呢。」
「这是害人的!这是厉鬼!」随着郭长城「嗷」一声叫唤,他兜里爆发出一阵强电光,好在赵云澜已经有了经验,在自己亲手做出的神器面前也只好立刻松手退避,於是半空中的黑影就遭到了和瀚噶族密道里大刀相似的款待。
「还没问明白呢,谁让你击毙了!」赵云澜事后诸葛,等那股黑气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才一巴掌糊上了郭长城的后脑勺。
郭长城潸然欲泣地看着他:「我……我害怕……」
「那你就不能先憋会儿吗?」总有一些傻逼领导不过脑子,喜欢对下属提一些人类所不能达到的要求。
可惜郭长城是自家领导的脑残粉,对他向来是又敬又怕,恨不得哪怕赵云澜放个屁,他也敢奉之如金科玉律,认为领导放得真有道理。
听见这话,郭长城立刻如他所言,一声不吭地在原地开始憋,只把脸都憋红了,感觉自己还是肝颤,於是蚊子似的「嗡嗡」说:「我……我实在憋不住。」
赵云澜意味不明地斜眼看了他片刻,把郭长城吓得心惊胆颤,险些再来一发十万伏特,谁知这没良心的领导忽然笑了起来,并称赞说:「你真解闷。」
郭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