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3237 字 1个月前

第七十九章 不知羞耻

顾茫在他面前低着头, 脸上还有梦境残存的潮红,呼吸也仍有些急促。他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裤子:“这是怎么回事?”

顾茫蓝眼睛睁着,瞧上去特别像一只纯洁无邪的小狼崽子, 只是狼崽子说的这个话题也太尴尬了。墨熄这人脸皮薄,从前顾茫揣着本春宫图兴冲冲地来给他做“弱冠启蒙”这种事情, 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我……”顾茫爲自己的这种身体反应而感到不安,“我觉得不太对劲……我是不是病了……”

墨熄神色微妙,沉默良久, 问:“你梦见了什么?”

“我……我又梦到你弱冠的那天晚上了。”

“……”

顾茫垂下湿润的睫毛, 眉心皱成一团,他几乎是困顿地:“梦到你和我在帐篷里,你压着我,你让我往下看,然后跟我说, 要我看清楚……”

他如今失了神识,寡有廉耻, 所以这些赤露的话语他都能镇定自若地说出来。如果他会形容,他可能真的会用这般纯澈的语气说出“你在干我”这种话。

幸好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但墨熄的耳根仍是红了。

“你想要我看清楚, 谁才是——”

“我知道了。”墨熄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抿了抿嘴唇, 薄红一直在他耳廓蔓延, 漫到了耳朵尖, “你不用再说了。”

他当然记得自己那时候讲的每一句话。他在做/爱时, 讲的本就不多, 更何况那是他第一次侵占顾茫时说的句子——

别看墨熄在牀上特别能折腾人,每每都会把顾茫做到哽咽腰软,哭着求饶。但如若他不被逼到极处,是不太会说什么荒唐话的,倒是顾茫,不知爲了惹他炸毛还是纯粹就是嘴上闲不住,总是会在抵死缠绵的时候道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言语。

那些话当时就像烈火烹油,烧的年轻时的墨熄愈发激情难抑,世上一切都成了柴和火,唯独怀里抱着的男人是水,他一下一下地从深处探得甘泉,来止这焚心的炙热。

所以他才会那么冲动,那么偏执,那么不可遏制地说了句:你看清楚,谁是你这里的第一个男人。

顾茫怔怔地问:“我们那时候是在做什么?”

“……”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墨熄的答覆,顾茫更茫然了,他喃喃地:“那种感觉太奇怪了,明明很疼,但是……”

墨熄蓦地睁大眼睛。

疼?

顾茫觉察到了他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墨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几乎是有些艰难地:“你觉得……疼?”

顾茫坦诚地点了点头:“很疼。”

“……”

“你进来的时候,太硬了,太热,又很……大,所以特别疼。”

“……”

墨熄一时间像被鲠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真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第一次从顾茫口中诚实地表述他们第一次情事时的感受,居然是在顾茫记忆支离破碎后。

尽管他并不冲钝,他能从顾茫当时的反应力看出自己其实做的并不那么温柔,因爲顾茫哭了,顾茫后来没有办法动弹,甚至还有血……

但当他理智回归,又是无措又是心疼地亲吻着师兄的发心,喃喃着和他道歉的时候,顾茫睁着那双含水太多的黑眼睛,墨黑的眼珠转过来,将他的年少青稚尽收眼底。

他的顾师兄,他的顾茫哥哥,浑身汗湿,一身狼狈地在他身下,却对他说:“……没事的,不疼。”

顾茫说不疼的时候,长长的眼尾都还是湿红的,鼻音也很重,嗓音因爲身体的无力而显得尤爲柔软。

他到底还是他的顾茫哥哥,好面子,能包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会不会真的让他心爱的小师弟难受,尽管他自己并不那么的舒服。

刺激是有的。

但怎么会舒服呢?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又不是天生就要被人占有的,他也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红。他连去青楼都不过是个幌子,每次只听个小曲嘻嘻哈哈调笑两句就溜走了,他还要去打杂洗碗,去赚那一点点可怜的贝币,换些点心,换点什玩,好哄那小少爷别再爲了家庭的阴云而难过。

他一直都在“哄”着墨熄。

甚至连这件事上,他也是矢口否认了自己的大部分的痛苦,而笑着承认了自己少部分的欢愉。

“只有……疼……吗?”

顾茫看着他,心里忽地模糊地生出了些不确定。尽管墨熄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声线也一直都压得很正常,但顾茫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就像一株比墨熄早生了许多年的桂树,一直在爲墨熄遮风挡雨。而墨熄是一棵柏,一棵松,一棵随便什么天生了不起的树种。

墨熄的落魄也好,无助也罢,都只因他还没有彻底成长。顾茫就在此之前一直护着他,对那些企图把这棵树苗摧折的狂风怒目而视,摇着满枝芳华说,别欺负他了,有什么冲我来。

后来这棵松柏长大了,成了参天巨木,可年少时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那颗桂树,因爲天生就只是一颗桂而已,它还是那么小,并不能与他比肩。

这是命注定的东西,生来就写好了结局。

桂木渐渐地开始仰望柏树,开始活在柏树的阴影里。再后来,争也争不过那些高大的树木,得不到养料,也汲取不到阳光。

它再也开不出什么灿烂的花来了。

再后来,它烂了根,它枝叶蜷曲,它枯萎了。

没谁会相信这样一株佝偻羸弱的小树,曾经爲它身边那颗接天蔽日的参天巨柏遮过风雨,挡过霜雪。

只有它自己那腐烂的木头心脏里,还记得柏树还是一棵树苗的样子,那么弱小,青稚。於是当它某一日倒下来了,化爲泥化爲尘化爲土,它还是选择成爲他脚下的春泥,它还是习惯性地、自不量力地想要照顾他。

顾茫照顾墨熄,便是这样一种刻入骨髓的,根深蒂固的本能。

所以哪怕他失忆了,他还是能在这种时候,敏锐地发现墨熄的不对劲。

他最终还是在犹豫后,对墨熄说:“不,也不是只有疼。”

顾茫顿了顿,又思忖道:“我觉得我是喜欢的。那感觉很好。”

顾茫擡起脸,那张因爲回忆旖旎而犹带春色的脸庞望着他,顾茫说:“我好像是被你需要的。”

墨熄一下子顿住了。

“被你需要……很好。”顾茫轻声说,“不是恨,不是发泄,你能从我这里得到快乐,我觉得……很好。”

墨熄轻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顾茫凝视着墨熄的眼睛,那神情竟和当年的顾师兄有七分相像,“我在说我那时候的感受。就是你弱冠的那一夜,我都记起来了,一些感受我想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另一些,我知道我很喜欢。”

心像是被重重擂了一下,自从顾茫叛变后,墨熄就一直在迷惑顾茫曾经对待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常常觉得顾茫从前是在敷衍自己,是在应付自己,是随意与自己玩乐,或者被缠得没有办法。

而当这一声“喜欢”跨过八年的岁月长堤落至他耳畔,他忽然不知当如何适从。

“我一直住在你这里,没有帮过什么忙,还总是惹你生气。你爲什么不跟我说,我还能这样让你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