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之间,已经有人先一步赶过来了。
是祁凤阁的大弟子谭元春。
他是沈峤和郁蔼等人的大师兄,此人资质平平,性情温和,是个遇事先想着息事宁人的老好人,这种性格和武功自然没法当掌教,但这位大师兄的宽厚为人,包括沈峤在内的一干师兄弟却都十分敬重,沈峤当了掌教之后,谭元春也就成为长老,平日里帮忙管教第三代弟子。
「郁师弟?」谭元春一眼就看见郁蔼在这里,显得有些吃惊,「方才那一声动静,是你们……?这位是?」
郁蔼:「浣月宗晏宗主。」
听见他轻描淡写的介绍,谭元春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魔门的魔君怎会在此?!
晏无师心情不错,还主动跟人家打招呼:「你就是祁凤阁的大弟子?你师父当年与我打了一场,我输给他,现在他的徒弟却全都不济事,你要不要也来一场?」
谭元春:「……」
他扭头看郁蔼,郁蔼沉声道:「晏宗主纵然武功卓绝,但我玄都山那么多人,总不至於留不下一个你,难不成晏宗主是觉得玄都山上风景绝佳,想要长留於此不成?」
晏无师微哂:「没了祁凤阁的玄都山,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他望向沈峤,讥讽道:「还舍不得走,等着你师弟将你囚禁起来,把手共叙兄弟情谊么?」
谭元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树下还站了一个人,因为对方半藏在阴影之中,呼吸又很微弱,加上方才被晏无师先声夺人,他竟也没发现。
这一看之下,不由震惊,脱口而出:「掌教师弟?!」
沈峤扶着树干,朝声音来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大师兄别来无恙?」
谭元春又惊又喜,上前几步:「你没事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
郁蔼拦住他:「大师兄!」
谭元春被这一拦,想起方才晏无师说的话,骤然住了嘴,望向郁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蔼没有回答,反是沈峤道:「大师兄,你们是不是已经准备推举郁师弟为新掌教?」
谭元春面露难色,看了看郁蔼,又看了看沈峤,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只能实话实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全靠郁师弟在打理内务,反正之前也都是他襄助你左右,只有他最为了解玄都山上下一切,你落下山崖之后,几位长老合议,决定先让郁师弟代掌宗门,等……那个,你回来就好,先好好养伤罢,其余的日后再说也不冲!」
沈峤很明白,如果自己今日当真留下来,以他败给昆邪,加上身受重伤的事实,根本无法再担负掌教之职,即便其他人不计较,他自己也绝对不好腆着脸继续坐在掌教的位置上,玄都紫府势必继续由郁蔼掌握,那么自己留不留下来,都阻止不了他和突厥人合作,甚至以他现在的状况,等於任人宰割。
想及此,他暗叹一声,再无犹豫:「劳烦晏宗主将沈某也捎带上罢!」
「阿峤!」
「师弟!」
两人同时出声,郁蔼带着怒意,谭元春则很吃惊,不明白沈峤何时与魔门的人搅和在了一起。
晏无师挑眉,似乎对沈峤的决定并不意外,又觉得分外有趣,故意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远处灯火隐隐绰绰,由远及近,那是玄都山弟子纷纷赶过来的动静。
瞎子的耳朵分外灵敏,沈峤虽然看不大见,却能听见。
他摇摇头:「不。」
见晏无师带着人欲一走了之,郁蔼又惊又怒,提剑便要上前拦下:「慢着!」
晏无师竟也不闪不避,直接抓着沈峤的腰往前一推,瞬间让他成为郁蔼攻击的对象。
谭元春大骇:「三师弟住手!」
郁蔼大惊,连忙撤手后退,晏无师哈哈大笑,转眼带着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只余笑声还在空旷中回荡。
郁蔼气炸了:「无耻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