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死寂的空气好像一下子笼罩在了这小小的房间。
“而且……而且……”医生的声音微弱又挣扎,甚至有些困惑,“您似乎……您似乎、怀孕了……”
查勒猛地一怔,下意识看向楚长酩。楚长酩同样震惊,甚至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医生继续说:“反应很微弱,应该是刚刚受精……这个孩子……他才、才刚刚诞生、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老大……”医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起来。
这哭声好像感染了很多人,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哭个屁!”查勒不过是和楚长酩对视几秒,就转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个眼神震骇又带着惊喜的男人完全不是他。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毫不正经,他说,“老子还有没有救?”
“老大……”医生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为难地说,“我没那么厉害,你需要找个专业点的医生。”
查勒皱眉。
“还有,”医生咽了咽口水,“孩子、孩子太脆弱了,他……”
“闭嘴!”像是骤然听见了恶毒的咒语一样,查勒立刻冷声呵斥,医生的话没有说完,被他自己吞了下去。
查勒重重地强调:“这是老子的后代,谁他妈都没法夺走!”
歌女的人如小鸡啄米一样纷纷点头。
查勒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三天,最多五天。”医生颤颤巍巍地说,他像是如梦初醒,“老大,我现在就去联系我的老师……我看看、我看看……”
歌女其他的人也纷纷散开,各自去联系自己认识的人,寻找帮手。还有人顺手就把艾力特拖了出去,看那态度似乎是准备严刑逼供了。
房间里在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了楚长酩和查勒两个人。
楚长酩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查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反握住楚长酩的手。他一直淡定自若的外表似乎在崩塌,露出了一片茫然。
他说:“我要死了,是不是?还有……我们的孩子……”
“不。”楚长酩眼眶骤然一酸,他抚摸着查勒的背部和脸颊,柔声说,“你不会死的,你会活得好好的。”
查勒发了脾气:“老子就是要死了!你别哄我!”
楚长酩低头亲吻他的唇瓣。
查勒骤然收了声音。
楚长酩的吻温柔而细腻,像是在一点点地安抚查勒慌乱的内心。
“你不会死的。”楚长酩哑声在查勒耳边说。
查勒喘了口气,然后闷闷地说:“那我需要一个医生。”
楚长酩说:“我会帮你找到的。”
查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打击楚长酩的积极性了。
他生来潇洒,虽然脾气暴躁,但看得开。这么年轻就死好像有一点遗憾,但英雄救美然后壮烈牺牲,这样的死亡方式,让查勒自觉满意。
唯一的不甘,或许是这个孩子……
他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小腹上,然后低头无语。
楚长酩的手附上他的手,然后轻轻揉了揉。
查勒说:“这儿有一个新的生命。”
“是。”
“他真的会活不下去吗……”
楚长酩无言以对,他把查勒抱得更紧,亲吻着他的鬓角,轻声哄他:“你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查勒红着眼睛,哑声说:“我想他活下来。”
楚长酩没再说什么,他安抚着查勒,让他睡一会。这一晚上实在是太折腾了,而且查勒此时的身体还处在发情期,完全无法承受过多的刺激。
楚长酩轻声关门出去,靠在墙上疲惫地叹气,一时间脑子里空空荡荡地几乎让他茫然。
他忽然意识到,不过就这么两天的时间,他又多了一份责任。一份沉重到几乎让他感到绝望的责任。
他发了会呆,然后勉强振作起来。
事实上,他刚才也并非完全在哄骗查勒,他心里的确有一个医生的人选。
那个人的名字是凯尔默。凯尔默·萨普多瓦。
兰德尔星球人口管理局科研部门的员工。
第一次循环的时候,诺里斯三世曾经将这个人带到楚长酩的面前,让他给楚长酩抽血,做研究。
他没法通过世界的重置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身体是延续下去的。一旦重新开始,那么下个循环中的查勒,就不再是现在这个了。
目前这个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况且,时间不等人,兰德尔星球上,他只知道这么一个正派的研究人员了。
明天早上,诺里斯三世会来找他。
他可以趁此机会尝试一下。楚长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