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野身上的病毒没有传染性,侵蚀的速度也很慢,至少一个月之内不用担心伏野的生命安全,这中间他可能会表现出虚弱和无力,但他的身体,或许是因为混杂了林伽兽的血统,非常的强悍和健壮。
不过,凯尔默同时也坦诚地提及,因为基因病毒的不确定性,或许过不了多久病毒就会在伏野的身上产生变异,正如在部分雇佣兵身上发生的那样,到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伏野的状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说完这些,又嘱咐这些天尽量让伏野静养,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不只是伏野需要他的救助,还有那些暂时被控制住的雇佣兵,同样等待着他的检查和救治。
等凯尔默离开,诺里斯那边也和普拉维奇沟通得差不多了。他神情多少有些凝重,说:“兰德尔将在下午六点进入戒严状态。”
楚长酩和列尔西斯都吃了一惊:“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病毒正在扩散。”诺里斯说,他有些烦躁地捏紧了拳头,“虽然是血液传播,但那群佣兵已经疯了,他们把血液投入了某个饮用水管道。”
楚长酩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他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大脑一片混乱:“戒严……具体是怎么戒严?”
“米纳尔港口暂时一切进出行程,兰德尔全面进入防疫状态。”诺里斯说,“必须首先把病毒抑制住。”
“然后?”
“等待着凯尔默那边的好消息。”诺里斯疲惫地坐下来,他有些虚弱地说,“伊恩,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吧。”
楚长酩默默地散发出一些荼蘼花香。这种时候,晨曦也没有刻意要求了。
列尔西斯开口打破了沉默:“和天启那边的交涉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诺里斯懒洋洋地说,他似乎放松下来了,“现在天启忙着调查黎明之星到底有多厉害了。”他睁开眼睛,嗤笑了一声,“德维多倒是还没恢复记忆,不然伊恩可没法呆在这儿了。”
诺里斯这一瞬间尖刻的话语,让楚长酩稍稍皱了皱眉,但他没说什么。
诺里斯和列尔西斯没有留太久,戒严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他们还有各自的工作要忙。
转瞬间,这个套间里就只剩下楚长酩和伏野了。
楚长酩走进里面的屋子。伏野正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尽管神态平静漠然,但楚长酩感觉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楚长酩一走进来,伏野就立刻回神,他看到是楚长酩,这才松了口气,说:“先生。”
楚长酩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着他。这个男人从外表看上去,全然看不出有一种致命的病毒正侵袭着他的身体。
伏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楚长酩的目光让他感到些许的不安。他冲疑了一下,然后问:“先生,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楚长酩回神,“你救了我。”
伏野站起来,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尽管是他做出了舍身救人的事情,但他却仿佛是犯了错,有点困惑地看着楚长酩:“但是先生,我感觉您在生气。”
楚长酩笑了一下:“没有。”
伏野没说话。
然后楚长酩叹了口气,他有点像是倒打一耙地说:“你救了我,这会让我压力很大。”他坦诚地说,“为什么要救我呢?”
查勒也救过他,但查勒救他和伏野救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对查勒,他可以很感激,可以理智地思考怎么回报;对伏野,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伏野说:“因为您是我的主人。”
楚长酩语塞。
就是因为这个。
伏野救他不是因为感情,不是因为利益,是因为他认主了。
这是一种……难以回报的东西。
楚长酩一时间有些头疼。他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或者说,他总是把自己和别人分得清清楚楚。这不是说他冷漠或是厌世,他只是不喜欢纠缠不清的状态,他喜欢等价交换,即便是在感情中也是这样。
就好像他习惯做笔记,习惯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他喜欢清晰、明确的东西,包括人际关系。
但伏野的情况却超出了他的掌控。一方面,伏野这个人纯然在他的掌控之下,另一方面,和伏野的关系却是畸形的。伏野觉得奴隶对主人这样忠诚是很正常的,但楚长酩却并不。
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他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而是让伏野上床休息。
伏野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先生,您可以陪我一起吗?”
楚长酩哭笑不得:“你是小孩子吗?”
“先生,求您了。”伏野低沉的声音蕴含着一种饱满又兴奋的情绪,“您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礼物。我……我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太高兴了……先生,我……”
“好了。”楚长酩无奈地说,“躺下去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