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墨一瞬不瞬地看着西装男,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宛如来自幽冥,“而我,只需要从你身上收取一份小小的报酬。”
男人的手指在空中挑出一道命运的弧线,终点虚虚地指向了吴栓玉的右腿。
“我需要你把这条腿踹过苏御的脚。”
“亲手切下来。”
惨白的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可吴栓玉自己胸口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他睁着那只仅剩的眼睛,单手撑着身体向男人的脚边爬去,“您饶了我……”
“这笔买卖很划算,你的侄子也会在那里定居。”一只手持电锯递在了男人的面前。
通体金属色泽的医疗器戒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银光。电锯的尺寸很小,机身很像是平时健身后放松用的筋膜枪。
只是头部的位置不是圆润的橡胶球,而是一条冰冷的钢锯。
温子墨贴心的将电锯的手柄抵向西装男,丝毫不怕对方会拿起电锯奋起反抗。
吴栓玉确实没有这个胆子。
他前半辈子待人如生畜,断人手脚,手起刀落眼都不眨。如今位置调换,自己成了被屠戮的哪一方。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身体孱弱,却依旧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见对方不接,温子墨莞尔一笑,“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毕,递出去的电锯就要收回去。
西装男连忙抢了过来。
他手左手拿着电锯,又看看自己失去了手指的右手,满目都是刺眼的红白色块,大脑仿佛被塞入一团杂乱的毛线无法思考。
吴栓玉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可他却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细想。如果自己能有点骨气直接拒绝,男人就算真的要杀他,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去处理后事,自己是还有为之一搏的筹码的。
想法没错,可吴栓玉并没有骨气实施。
他从来都不是一块硬骨头。
西装男整个人如坠入冰窟,手脚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就在他发呆之际,耳边传来男人温润且恐怖的话语,“你的侄子切的是扇过小御的右手。可惜他没有手指,只能用两只脚夹着电锯,切了半个小时。”
“再犹豫下去,留给你的电量不足以锯断腿骨,就么就需要你自己来手动切割了。”
吴栓玉的面容有些扭曲。
他握紧了手中的电锯。
一阵引人牙酸的碎骨声,伴随着类似於生畜濒死前的哀嚎,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
……
“你说的,不杀我,送我……去疗养院。”
西装男丢掉电锯,掐着自己的小腿肌肉,痛苦地呻吟着。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成股的往下流。
温热的深色液体浸湿了身下的衣裤。不知怎地,吴栓玉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整个人坠入了更加幽暗的深渊。
温子墨弯起嘴角,笑意却未到眼底,“放心,我向来信守承诺,马上就会有医护人员对你进行治疗。之后我会送你去圣伊丽莎白康复中心进行休养。”
吴栓玉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
事已至此,眼前这个男人没有骗他的必要。
他是真的逃过一劫。
可西装男不知道的是,这所名为圣伊丽莎白的康复中心,却诡异的有着一套完善的人体实验室和活体解剖室。在医院运营的前100年里,一共收容了12万名患者,竟收藏了接近10万张大脑组织的切片和1400颗完整的大脑样本。
随着精神的放松,西装男仰面躺倒在瓷砖上。
西装的外套掀开了一角,裤腰处露出一截红色的布带。
那是前些天去村长家里,乡亲们给他做的用来保平安的红腰带。
上面用彩线绣着七个大字:吴玉栓长命百岁。
温子墨垂眼看着男人的腰间的彩线,轻声开口,“吴栓玉。”
他最后看了一眼西装男,口中的祝福发自肺腑。
“我祝你,长命百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