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我和先生闹离婚 楼海 2729 字 2024-08-11

好像就这么站着,一直看着白色紧闭的大门,紧綳起精神,这颗始终吊着的心才会稍稍好那么一点点。

下半夜,大家都熬不太住,纪宁钧父母就近去了休息室待着,其他人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地坐着,打着瞌睡。

只有柏溪还站着,时间太久,她脚跟跟腿肚子都麻了。

站立完全成了肌肉记忆,她僵硬地来回动着,累得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痛,还是舍不得去椅子上坐着。

医生们推着纪宁钧出来已经是淩晨,手术十分成功,但因爲失血过多,纪宁钧还需要在IcU里观察一阵子。

两边哗啦啦站起来不少人,但都自觉让着,让柏溪走在最里面。

柏溪一路追着病床,纪宁钧被子盖得严实,脸上又罩着巨大的呼吸机,她幷不太能看清他的脸。

但就是这么糊里糊涂一看,她还是痛得肝肠寸断。

纪宁钧一张脸像是浮肿了,原本英俊如雕刻般的五官一下陌生起来,而他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完全看不到血色。

柏溪眼泪又掉下来,整张脸都被泪水渍得隐隐痛起来。

纪宁钧在IcU里一住就是多天,柏溪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要向当值的医生护士询问他的实时情况。

头几天他危险期一直没过,大家对她过分的关心总是表现得十分头疼。后面一连数天,他的情况开始好转了,柏溪又觉得大家是在骗她,是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柏溪已经快忘了自己眼睛不肿时候的样子了,这些天她一直以泪洗面。

人前的时候还好一点,只要一回到家里,看到他们睡过的床,一起待过的厨房……眼泪就像有自我意识般不停地流下来。

唯一的纾解是去市场里买很多食材,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

只可惜他现在浑身插满管子,根本没有办法进食。这些东西从早放到晚,怎么端出来的,最后又要怎么倒了去。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吧,之前她有那么多时间给他做好吃的,她以爲他是无理取闹是撒娇,根本懒得动手。

现在心甘情愿爲他付出了,人家又不需要了。

可她还是想做,总想着等他好过来,可以进食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第一口吃到的就是她的杰作。

某天柏溪又要开始一天的繁忙时,郑慈宜给她打来电话,声音低沉地要她来医院一趟,说:「这边有点事儿。」

柏溪当时就被吓得心猛地往下一坠,过去的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过很多不好的结果,想过很多不好的事儿,可她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件事对她的巨大冲击力。

郑慈宜说:「宁钧情况稳定了,医生说咱们可以进去看他了,可是有一点--」她舔舔嘴唇,很爲难的样子:「他暂时醒不过来。」

「什么叫暂时醒不过来?」柏溪牙根都快咬断了:「你是说他变成……植物人了?」

郑慈宜别过脸,不再说话。

柏溪不断开始重建的心理防綫一下子断得彻彻底底,她整个人都无力地坐到地上。

郑慈宜要去拉她,被她一手甩开了,她捂着脸无声哭了好一会儿,才抆抆脸进了病房。

病房里,纪宁钧妈妈跟荣锋他们已经在了,几个助理也在一边垂头站着,整个病房的气氛沉默又紧张。

柏溪有过释放,真正看到纪宁钧的一刻却倏忽轻松了起来。

他的脸不再有那天的浮肿,脸色也好了许多。如果不是被告知他要睡很久,柏溪真的觉得他下一刻就能站起来跟她玩笑。

柏溪脚步很轻地过去,抓着他手,轻轻地挥了一挥。

「你这个人啊,真是的,每次要我注意安全,自己却总是疏於防范,还特别喜欢逞强。」她抆一把脸:「你看你这次栽了吧。」

柏溪一寸寸看过他,像是害怕遗漏般,仔细得前所未有。

「你这个人啊,一直都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爱我到九十岁,怎么现在自己躺床上,反倒要我来照顾你了!

「也幸好我傻乎乎的,以前随随便便就被你拐回家,可你又总是不见人影,於是每天的工作就只是等着你。」

她目光忽然坚毅:「这次也不过就是再等一回罢了。可你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我这个人耐心很不好的,如果你早一点醒过来,我还能跟你复婚,如果你一直都--」

心脏被一根尖锐的细针一下一下刺着,柏溪疼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刚刚被她握住的一只手却倏忽动了下,柏溪一个激灵死死看过去,他手分明越收越紧,她不是错觉,是真的!

再往上看,纪宁钧居然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因爲角度问题,他需要眯眼,还是只是因爲嘲讽才故意掀低眼皮。

总之,他确确实实是看着她的!

柏溪一时间整个人都石化了,回头四顾,病房里每个人都憋着笑,特别是纪宁钧妈妈傻白甜,一张脸红得快熟了。

至於郑慈宜,娱乐圈里多年摸爬滚打出的厚脸皮倒还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她只是挠一挠头:「那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是无辜的……你如果真的要怪还是去怪…… 」

柏溪看了回来,纪宁钧正 另一只手伸过来。

拇指与食指间,夹着的正是上回求婚的那枚钻戒。

他温柔笑着,眉眼如暖春,声音尽管还带着虚弱,口齿却很是清晰地说道: 「你说的,早点醒过来,就跟我复婚。」

柏溪一时间又是囧又是气又是郁闷又是高兴,种种矛盾情绪里,最后是方才一番真情换假意的肉麻发言弹幕般重播在眼前。

丢人,太丢人了!

柏溪要往他前胸打过去,挥到半路记起他还病恹恹的,最后只是轻轻落在他锁骨上。

纪宁钧拽着她手放脸上,轻声埋怨着:「别打啊,纪太太,我可是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