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那时候告诉他:他身上的这气味其实是仙果族人性成熟的证明,像是某种费洛蒙之类的。只是,这气味於人类而言效果似乎就像是兴奋剂或是催情剂,也因此替他招来了不少麻烦……除了自制力超群的瑕和冥主之外,当初他成年时可把整个冥门搞得鸡犬不宁,弄得人人像是发情的野兽那般,后来他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去研发出那个香包,彻底摆脱香气的困扰。
而,瑕说得没错,从头到尾,这男人都彷佛闻不到他身上的香气似的,即使距离他再近也无动於衷~这……难不成他的自制力和冥主一样惊人吗???他不得不说,就对方那副蠢样实在是……看不出来。
璃一面沈思着一面拾级而下,然后在离地两阶处停下脚步,望向客厅—
此时已接近午夜时分,男人关了美术灯,只留下一盏阅读用的立灯。此刻,他正坐在长羊毛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专注地转动着手腕,貌似在研究那只银制的手表。垂着脸颊肉的大丹狗则是慵懒地趴在他膝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搧动着细细的尾巴。
昏黄的光线投射在男子半垂着脸孔上,鲜明的光影交界更衬出他五官的立体。璃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生得好。同样是一张好皮相,瑕是顾盼之间总会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邪魅,这人却是一脸标准阳光好青年的正派模样,就算没作什么好事也适合上台领奖的那种。
他迈开脚步,走下最后两阶,男人因察觉了他的脚步声而抬眼望向他—
「为什么我解不开它?」他苦恼地扬高手臂,银制的腕表闪着金属的光芒。
璃走近他,面无表情地回道:「因为它很有可能被设计成除非死亡才会从拥有者的身上脱离。」就像安东一样。所以瑕也警告他:最好不要动什么想把『钥匙』锯下来的主意,因为不晓得会不会就此破坏『钥匙』和邀请函之间的连结。
啧!这不就表示在他找到邀请函前他都得寸步不离这个家伙吗?!真是个噩耗!璃撇了撇唇,心想。
仙道悠看不出对方的百转心思,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回答而愕然。
死亡……?!!那不就表示……他要一直被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当作枪靶直到他挂点的那一天吗?!!这……真是个噩耗!
虽为了不同的理由,但此时此刻,两人皆同时陷入了不小的低潮,四周笼罩着一股不自然的沈默,就在这个当口—
仙道悠腕上的手表突然传来轻柔的哔哔声—原本只是像读秒那样的速度,到后来却是频繁得让人神经都绷紧……Lotus扬高了头颅,对着那银制的物事低咆了几声;璃和仙道悠则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它。
就跟响起时一样突然,在哔哔作响了约十来声之后,声响又戛然而止,然后,自腕表表面上的小孔洞中突然迸射出一道锥形的光束—
在只有阅读立灯照明的客厅内,自腕表中射出的光线显得银白且耀眼……在场的两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能微张着嘴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银白的光束里飘浮着一些像是悬浮微粒的东西,这些微粒开始旋转、聚集在光束的顶端,再朦朦胧胧地组合起来……一开始还有点像在雾里看花一般,影像显得模糊不清,但渐渐地,就像摄影机的镜头逐渐对焦了之后,浮现在光束里景象亦越见清晰鲜明—
那是一幢座落在陡峭悬崖旁的欧式小别墅,米黄色的,模样看来很讨喜……它静静地在光束里旋转着……小别墅的四周净是一整片光秃秃的石灰岩岩壁,岩壁的下部浸泡在透明而清澈的海水中……就像是从空中俯拍一样的镜头,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大约十秒钟,然后再度变得模糊不清,散成光束里的微粒……最后,那锥形的光束开始变淡……就像是被挤压那般缓缓退回表面上的孔洞中。
客厅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璃和仙道悠两人面面相觑,皆可感觉到自己胸腔中快速搏动的心跳;Lotus则是烦躁地不断在原地踱步、低咆。
『当—当—当—』悠扬的钟鸣突然响起,在场的两人皆震了一下—璃抬起头,墙上挂钟的指针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