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想,伦敦机场原来这么小。
出口处人流混杂,星巴克和小超市里都满满当当,各处通道能看得出久经风霜,多年运行。机场里亚洲面孔不少。
陈书竞说英国人很好区分,鹰钩鼻跟泥塑似的,法令纹又深重,全都五官立体,但少有美丽。
江桥认真观察,发现有点道理。英国人似乎没北欧人高,皮肤也不算白,雀斑还挺多。
“失望了?”陈书竞随口道,“伦敦就这么个破地方。永远在拆建维修,草坪大屋子小,越中心越旧。”
“真的吗?”江桥说,心想房价明明贵得要命,“可毕竟是伦敦呀,就像……北京毕竟是北京。”
“嗯。有机会带你逛北京。”
“你真是那里人啊?”
“你不猜着了吗?”
“我没……”
陈书竞冷脸:“别装。”
江桥就不说话了,默默抱紧了他的手臂,手指轻轻扯了扯衣服外套,抬头悄悄看他。
他还算高挑,但也只到陈书竞胸口,穿高跟到肩膀。从上往下看江桥鼻尖很翘,眼珠子漆黑,小心翼翼地像有水光,溢出勾人的颜色。
陈书竞低头一瞥,不禁微笑,“宝贝,你眼睛像月亮。”
“哪里像,弯吗?”
“不是,是让我想涨潮。”陈书竞慢悠悠地说,贴着他的耳廓,声线低沉,“我鸡巴都湿了。”
“……”江桥红着脸推他,“这机场啊。”
这时手机铃响,陈书竞就没搭他话,接通嗯了几句,又干脆地挂断。
他俩推着行李,走向停车场。
经过付款机时,陈书竞顺手把停车费付了。是他朋友开车来接,他记得车牌。
江桥暗暗观察,那车好像是辆宾利SUV,底盘高出去旅游方便。喷漆改掉了原底色,刷成带闪的银灰色。
开车的男生看着很文静,面容斯文清秀,戴了副银边眼镜,穿着衬衫和大衣,手插在兜里。见到他们就挥了挥手:“Alex。”
又冲江桥道:“你好。”
江桥忙回:“你好。”
他在想是否要自我介绍,对方却没这意思,甚至没多瞧他一眼,只从他手里接过行李,扔进后备箱。
等上了车,陈书竞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巧克力和水,塞给江桥,让他饿了吃。进伦敦一路都是绿地荒野,六七点是高峰期,堵车可能要几小时。
陈书竞和江桥在后座,那男生开着车,突然道:“A哥,小公主跟威廉去巴斯泡温泉了。”
江桥原本趴在窗边发呆,一听就想起那天的微信,默默竖起了耳朵。
陈书竞挑了眉头,“他俩搞一起了?”
“谁知道,”男生道,“小公主跟谁不搞。”
“有本事当人面说。”
“不是,小公主怎样都行,我是觉得威廉傻逼。”
陈书竞就笑起来,“不都叫他古堡威廉吗,现当代中国王子呗。说是袜子都搞定制款,穿的也就那几件。”
男生很不屑:“主要是他也不大方。像我普普通通的,我还弄了个江诗丹顿的specially made呢,他怎么还戴朗格啊?装什么贵族。”
“都是中国人,哪儿来贵族。 ”
陈书竞嗤笑一声,“他家也做开发吧,那年头能拿到地的,上两辈不是土匪就是赤农,真贵族早他妈打倒了。谁还不是个暴发户。”
“… …害。”那男生乐了,“大哲学家,有道理啊。”
江桥:“……”还真有点道理。
等日暮落下,车终於堵进了一区,又开过一排格外威严漂亮的欧式建筑,抵达伦敦眼正对的彼岸。 江桥一惊:小公主是个男的?他是gay?其实看起来一点不娘,可就是有种……
那儿有几幢酒店楼,位置绝佳,价格高昂。陈书竞说跨年时入住,既可以看烟花又省了入场票。
从车库进电梯,那电梯大得像个前厅,摆了只看起来蓬松绵软的沙发,三面都有镜子。出电梯直接进屋,首先是个吧台,里边没人,对面是玻璃门。
那男生在前边按了个键,玻璃门自动推开。江桥跟在陈书竞后边,默默攥住了他的手,心跳陡然加快。
这感觉有点像高考进考场,满脑子数不尽的未来,却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入目是宽敞的房间,装饰精致偏古典,又加了现代设备,略微有些违和,但格调仍然颇高。灯光非常明亮。
比光更亮的是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全身白色衣服质感像丝绸,中间横了条很紧的腰带,显得腿长腰细,脚上蹬了双鋥亮的小皮鞋。
那张脸漂亮得令人惊讶,既不像Alex偏攻击性,也不像开车的男生清俊。眉毛偏细眼尾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看谁都像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