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怀孕第47天,在协和做了无痛人流,找薛雪的某位主任医师朋友。他本来考虑药流,但对方说毕竟是双性人,可能流不干净,还要清宫。
那天检查,各项指标正常,无发炎症状,立刻上了手术台。麻药效果很好,他不省人事,醒来后思维清醒,被保姆扶到观察室,睡了一觉。
全程不算痛苦,可能是月份较小。只是下体一直流血,垫着卫生巾,总有种被抠挖的幻觉。之后便被搀着回家了。
回到陈书竞的房子。
陈书竞早走了,避之不及,没拿什么东西。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空空荡荡,身上冷得厉害,微微发抖着,脑子疼,腹部和下体胀痛。
江桥想,如果还没分手,这么晚了,陈书竞一定回家了。
他们会抱在一起,拥抱亲吻,说些甜言蜜语,看部综艺或者电影,叫深夜外卖。
这可能对胎儿不好,江桥知道,但他总忽略掉,免得破坏气氛。他太享受这种时光了,享受到除了男人,顾不得别的东西。
无论如何,他仍然想念陈书竞。
陈书竞长得帅,身材好,肌肉块儿纹理分明,有种希腊雕塑般的力度感,侵略性十足。做爱时体温偏高,能把你融化掉,像牛奶一样蒸发了。
江桥闭上眼,把枕头抱进怀里,闻上面的香水。熟悉的气味包围着,彷佛情人还在身旁。
手术创伤还没过去,江桥全无性慾,但却像傻逼一样意淫着,意淫俩人在拥抱,环住肩胛和背脊。
陈书竞的肩膀很宽,后背平而有力,也很硬。
跟他做爱,你是推不开的。
陈书竞。
江桥睁开眼,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平静地拿出手机,颤着手拨打陈书竞的号码。
居然接通了,没有被拉黑。
江桥没等陈书竞开口,就急急忙忙地说:“我已经打掉了,会尽快搬走的,卡在箱子里,不会烦你了。走之前能见一面吗,就当是……”
“分手炮啊?”陈书竞慢慢地问。
他的声音很喑哑,又很低沉,像粗粝的磨砂表面,刮抆着脆弱的耳膜,磨得江桥心里一麻,脸颊发烫,问没事吧,你嗓子怎么了?
不会又哭了吧。
陈书竞说:“没什么,在干逼。”
江桥:“……”
他的呼吸停顿,脸颊绯红,听着语音里的宛转呻吟,从压抑变得大声。大概是陈书竞把手机凑近了。
妈的,这画面多么熟悉。
江桥的眼眶红了,倒是没脸像Kiko那样责问,只是吸了吸鼻子,柔软而安静地说:“好吧,永别了。”
“我爱你,陈书竞。”
陈书竞冷笑,“你他妈……”
嘟嘟嘟——
挂断了。
陈书竞沉默半晌,骂了句操,把手机扔了。
他失恋了难过,就住在小公主的别墅,和新认识的女孩儿亲热。本来情绪不错,但这通电话打断了高潮,让他烦乱,脑子里浮出一句话来。
江桥一点儿不像小精灵,他想,小精灵多好,她会为彼得潘死的。
江桥是为了长大而离开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温蒂。
讨厌死了!
空旷的大平层里,江桥抱着枕头哭,边哭边骂自己傻逼。
他想我有病吧,我他妈小孩都没了,还只想着男人,还打算现在就出门,跟他分手炮去呢。
我这个贱逼。
所以说,江桥安慰自己,这孩子没法要,确实该打掉。别说是年轻肆意的情人了,连他自个儿都不负责任。
他爱的只有陈书竞而已。他真恶心。
他恶心在明知道不可能,还敢投入爱情。投入了,又看得出这份爱虚无缥缈,提溜在男人手心。
男人一旦松手,他就要进地狱。
但凡他有点资本,像Kiko,梁巧甚至Mia,摘星星得不到,大不了落在地上,没关系。
但他不行。他一无所有,再来个孩子拖累人生,这辈子怎么过啊,怎么承受早晚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