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大事,本应散席,但那贾孟齐毕竟年轻气盛,好奇心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那被韩兄下了醍醐丝的是哪门佳丽,会不会以后就成我嫂子了?」
喊韩子绪听言,脸色一沉。
李肖年长稳重,深知个中缘由,便喝斥贾孟齐道:「真是胡扯!此事休得再提!堂堂天道门门主,怎可能与一男子一起?」
贾孟齐惊到:「原来那人竟是一男子?这……」
转念一想,贾孟齐道:「如今韩兄你名满天下,他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果那男子有朝一日发现你当日对他……呃,只是为了他手中的龙晶,岂不会来找你麻烦?」
李肖听贾孟齐说得有理,也担忧道:「小老弟说的也是。我听说那男子身边也有不少奇人异士,若他能劝说那些人来帮他复仇,这……」
贾孟齐酒过三旬,说话也不经大脑,便直嚷嚷道:「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把那人先除了,为了我们正道基业,就是牺牲一两个无关之人也无妨……」
贾孟齐在一边慷慨激昂地胡说八道,韩子绪尚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隔墙那边,似乎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隐隐的,似乎是一声哽咽?
韩子绪操起佩剑,大喝一声:「什么人?」
便一掌推破墙板,闯了过来。
在墙的另一边,一字不漏地听着谈话内容的莫离,起初是担忧,而后是震惊,再而后,却是泪流满面。
他身体僵硬,止不住地颤抖。
到了后来,莫离不得不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才能将那就要倾泻出口的哭声阻挡住。
待到最后,在贾孟齐向韩子绪提出要对他「先下手为强」的建议时,他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了,或者是本能地不想听到韩子绪的回答,终於,哭出了声来。
程久孺一见莫离发出声音,立刻将其扯着向后退了数步。
才刚站定,韩子绪已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墙而入。
一阵尘土飞扬。
韩子绪一时间,只看到对面有两个人影,却看不清人的脸。
韩子绪道:「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做偷听这般下作之事。」
那李肖与贾孟齐也跃了过来,立在韩子绪身后,浑身杀气。
程久孺将莫离护在自己身后,笑道:「说起卑鄙下作,我等又如何能与你韩门主相比?」
韩子绪听到熟悉的人声,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想到刚才说的话,不知被那人听去多少,一时间,紧握的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动。
「放肆!何等狂徒,竟敢侮辱韩兄!」
贾孟齐听出程久孺话中的讥讽之意,勃然大怒,便要拔出腰间玉箫。
韩子绪伸手将其拦住。
「贤弟,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莫要插手。」
贾孟齐见韩子绪脸色肃然,也不敢造次,只能站在原处,对程久孺忿然而视。
程久孺身型宽大,挡在前方,韩子绪也看不清其身后究竟是何人。
但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哽咽,便也大约猜得出来了。
韩子绪轻声唤道:「莫离?」
放下手中的剑,便要走过去。
程久孺却举起了手中的剑,虽然依旧笑面迎人,但眼中尽布森寒之气。
「韩门主,请留步,我家莫离似乎不是很想看到你。」
韩子绪虽有满腔言语,但碍於在场尚有外人,也只能憋在肚里。
「莫离,我……」
双方仍旧对峙着,空气也凝结起来。
莫离躲在程久孺身后,一手紧紧抓着程久孺背后的衣裳,一手则揪着自己心口。
他不想哭,他不想的。
但是,心好痛好痛,痛得什么都想不了,痛得喘不过气,痛得彷佛下一秒自己就要死去。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
不长的指甲却将自己的掌心抠得血肉模糊。
再忍受不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氛,莫离只是想逃。
只是想远远地,远远地逃离这个人身边,永远不用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想也不想地,莫离夺门而出。
韩子绪见莫离跑开,心急便要追去。
程久孺即刻挡在他身前。
韩子绪脸色也未比程久孺好到哪里,他举剑道:「还请神相让路。」
程久孺道:「想见莫离,那便要踩着我的屍体过去。」
韩子绪知程久孺不会善与,提剑相搏。
剑光闪烁,刃尖相碰,蹦出火花。
两大高手对决,自是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百招过后,二人不相伯仲,在化开对方的剑招之后,韩子绪道:「这是我与莫离之间的事情,还请神相让我与他亲自道明。」
程久孺见韩子绪罢手,便也收了势。
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只要莫离同意,我没意见。」
韩子绪见程久孺态度有所软化,心中暗喜,拱手道:「还请神相行个方便,韩某感激不尽。」
程久孺冷笑道:「莫要高兴得太早,若莫离不愿意见你,就是与你天道门为敌,我也不会再让你碰他一根寒毛!」
说罢,程久孺冷哼一声,甩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