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深也知晓这点,对此无法反驳,只能安慰:“你当时又不知道段明炀是段家的私生子,更不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段家,还在家装了摄像头监控你,谁能料到啊?错的不是你,而是别有用心的人。”
黎洛摆摆手:“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原谅不了我自己。我们不谈谁对谁错了,来说说后边怎么办吧。”
江流深:“我会让人继续跟进赵建华的口供,你呢?之前不是说跟段明炀达成交易了么,他有许诺你什么吗?”
“别提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他真会帮我,就想借着跟他合作,打入他家内部。毕竟当初我爸被构陷,他只是提供了一点资讯而已,真正在背后操作的是他哥和他爸。”
黎洛叹了声气,“可段兴烨这人太警觉了,我才刚勾搭上他身边的人,就被他发现了,什么话也没套着,平白挨了顿打。而且段明炀这阵子估计要搞他,以段兴烨的报复心,我要是接着和段明炀往来,万一段明炀输了,我怕是要遭殃,不如先脱身,看看最后鹿死谁手再说。”
江流深鼓掌:“可以啊我们洛,什么时候这么会算计了?”
黎洛没好意思说自己跟段明炀吵架的时候其实没想那么多,都是后来才琢磨出来的。这一场冲动,似乎并非坏事。
“总之我这边先见G牌老板一面,他是我爸当年的大客户。”黎洛说,“冯叔这些年一直在收集翻案线索,前几个月无意间发现我爸和Zark的来往邮件里提到,Zark似乎想撤回一部分资金用於其他投资,我爸就先让人把那笔资金提了出来,定了转帐日期,结果在那天的前一天,这笔资金就成了被挪用的款项之一。”
江流深瞬间了然:“如果是故意挪用,这种错误就太低级了,提款一天之内很难到位,你爸就算要挪用,也不会用这笔明天就要交易的资金。”
“对,他应该是和Zark单独达成了协定,那姓王的经理不知道这件事,作案的时间又紧张,没仔细核查,就把这笔资金一起转了出去。”
“这就好办了,你去找Zark核实下情况,如果能让他出席作证,你爸翻案的机会就大了点。”江流深忽然想起,“所以你代言G牌,是出於这个原因?”
黎洛:“嗯,Zark这种国际一线大牌的老板,哪儿有那么容易见到?冯叔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人脉,而我正好收到了G牌的邀约,就立马答应了,想借机和Zark当面谈谈。不过后来跟段明炀合作,我的经纪人换成了他的手下,什么事都汇报给他。我怕他知道后对我起疑心,把这条路堵死,就没去见Zark。现在他不管我了,应该可以行动了。”
江流深听出了点附加讯息:“他不管你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
黎洛嘁了声:“他能伤我什么心?吵了一架而已,家常便饭。”
“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当心他找你麻烦。”
“不至於吧。”黎洛嘟囔,“我觉得不至於……”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心,明明不信任段明炀,给对方打上了“恶人”的标签,却又觉得段明炀不会报复他。
可能是因为,他骂过段明炀那么多难听的话,段明炀似乎从来没生过气,起码表面上没有。
当年在分手电话里,他愤怒地质问段明炀是不是偷录了视频,是不是背着他投靠了段家,段明炀全部承认。霎时间绝望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满腔的爱意烟消云散,心脏像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不断往下沉。
他强撑着仅存的自尊,用极快的语速掩盖声音里的颤抖,气昏了头,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飙。
骂完直接挂了电话扔了卡,懦弱到一句回复都不敢听。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段明炀会来回来找自己,报复也好解释也好,总该有个结束的时刻。
然而并没有。
他单方面地开始了这场旷日持久的追逐,又单方面地结束了这场心碎荒诞的闹剧,那通电话竟成了他们的最后。
整整五年音讯全无的段明炀,像是完全忘了他。
又或者说,像是从来没把他当回事过。
利用完了,就丢弃了。
谁又会理睬丢垃圾时发出的杂音。
所以即便他吵得再凶,段明炀应该也不会在乎。如果真来报复,那除了唾弃自己眼瞎心盲,又能怎么办呢?谁让他自己先去招惹对方。
“滋滋!”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黎洛从思绪中抽离,低头看了眼,是罗鹏发来的信息。
[帮你约好了,Zark下周正好要来国内,可以跟你一起吃顿晚饭。]
总算来了点好消息。黎洛拿起手机朝江流深晃了晃,扬眉道:
“祝我成功吧。”
若不成功,或许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