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炀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目光始终聚焦在他脸上,不曾下移。
“黎先生,不要总是用自己的身体来讨好我,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讨好?我可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你明明把持不住、还假装冷静的样子。”
黎洛翻了个身,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将手机支起,抱了个枕头垫着下巴,摆晃着两条光裸白皙的小腿,笑眯眯地看着他。
“段总,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有意思多了,以前不管心里想什么,外表都冷冰冰的。现在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仔细一观察,就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我从来没变过。”段明炀道,“是你以前观察得不够仔细。”
“嗯?你还赖我?”黎洛佯怒,气势汹汹地捶了下床,拳头被床垫弹了起来,看着动静还挺大,“还不是你一直拒绝我的表白,害得我心情沮丧,无心观察。”
段明炀轻哼:“黎先生真是大言不惭,你被我拒绝的时候何曾沮丧过?不都是转眼就和朋友喝酒玩乐去了么?”
“有过的啊。”
黎洛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地趴倒在床上,半张脸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声音透过布料与棉花传来,闷闷地:
“我们分手那天,我哭好惨。”
“……”
萤幕里的段明炀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句话都不说了。
“那天被你折腾了一晚上,你弄在我里面,还不帮我清理,搞得我黏黏糊糊的,本来就很难受了,结果早上起来一看,身边居然没人了,感觉像被骗炮了一样。”
黎洛整张脸都快埋进枕头里了,声音微不可闻,嘟囔着:
“连个早安吻都没有……”
他说完,悄悄抬眼,瞟了下段明炀的反应。
段明炀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却完全失了方才的威严与气势,甚至隐约有些飘忽,像是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的大男人,脸上划过一瞬罕见的无措。
“……对不起,那一次,我不该离开你。”
“不只‘那一次’。”黎洛的眼尾染上了薄红,低柔的嗓音里含着点儿委屈,“还有上次我们分开,一共是两次。”
“我为你哭了两次,明炀。”
这番埋怨似的话说出来,黎洛自个儿都有些心虚。
段明炀那两次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表白,只遭到了痛駡,怎么可能知道他有多难受?即便被如此对待,段明炀仍旧保留着戒指,仍旧不愿说结束,怎么看都是个痴情种。
反倒是他,狠心甩了段明炀两次。
虽然都是误会引起,他也不是有心伤害,但平心而论,他们俩之间,被伤得更深的人或许是段明炀。否则段明炀不会在误会解除后,仍旧拒绝他的示爱。
一个人得心灰意冷到什么份上,才会连爱都不敢再接受了?
思虑至此,黎洛顿时有些后悔了。
无论是撒娇还是埋怨,他刚才的话都很欠妥。他不该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归咎到同样是受害者的段明炀头上去,也不该借此来博取垂怜。
埋没了对方的心意,也轻贱了对方的痛苦。
於是他立即补上:“我说这些不是怪你,我知道你其实也——”
“黎洛。”
段明炀突然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嗯?”黎洛心里一咯噔,段明炀这样一本正经地喊他名字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很抱歉让你哭了,但是……”段明炀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冲疑几秒,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坏事。”
黎洛一愣,相当意外:“什么意思?”
段明炀没有立刻说明,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接着走进了隔壁专供休息的房间,锁上门,坐到沙发上,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将一身戒备与自矜卸了下来,透出几分松懈与慵懒。
休息室内光线同样朦胧昏暗,柔和了段明炀冷硬的面容轮廓,也模糊了他脸上的情绪。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声线低厚,“所以刚才听你说,你为我哭过,我……”
他没说下去,黎洛却大致能凭语境猜出来:
是意外的,是心疼的,也是高兴的。
但他不解:“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因为你总是很快就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吗?”段明炀的目光透过他,仿佛在望向曾经的过往,“我们第一次分手之后,我回了段家,没过多久,就听说你开始踏足娱乐圈了。”
“你演了第一部 戏,一夜爆红,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谈论你,所有人都倾慕你。”
“我没能忍住,去看了你演的那部剧。”
段明炀垂下眼眸,停顿几秒,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
“那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演得很好,把女主迷得晕头转向,情话仿佛信手拈来,就像……你那时候对我一样。”
黎洛立即撇清:“那只是演戏而已。”
段明炀抬眸:“我知道是演戏。”
黎洛微怔,回味了会儿段明炀的话,明白过来了:“所以你觉得我那时对你,也是演戏?”
段明炀:“你在电话里说对我只是玩玩,转眼就变身成了明星,开始和各种女明星约会,戏一部接着一部地演,绯闻物件一个接着一个地换。你让我能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