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嘛,瞎忙。”
“我六点来接你。”
“哦。”
“把饭吃了。”
“嗯。”
“挂了。”
“哦。”
易南川挂断电话,手机塞进裤兜,面无表情地站了几秒,突然用额头咚咚咚疯狂撞墙,妈的,接个电话而已,紧张个屁啊!
“易哥,是你吗?”
慵懒又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易南川撞墙的动作一僵,顿了顿,一脸淡定转身看向来人,是岚馆里挺红的一个男孩,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头小小的,四肢窍长,顶着一头小卷毛,笑起来有一对梨涡。
“易哥你怎么会在这……我听说你噗!”男孩原本是一半八卦一半关心的,结果抬眼瞥他顶着满是红印的脑门还强作镇定的模样,没忍住,笑喷了。
易南川:“……”
笑着笑着,目光落到易南川脖子上暗红色的吻痕上,歪了歪脑袋,说,“抱歉抱歉,易哥你太可爱了,有什么事想不通也不至於撞墙啊。”
难堪地抿一下唇角,低头看向男孩,淡淡问,“有事?”
男孩撇嘴,“易哥你变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易南川干脆不理会他,转身就走。他饿了,准备去后厨找找看有什么能吃的。毕竟某人再三强调让自己赶紧吃饭……抬手揉一下后颈,少吃一点垫垫肚子就行,晚上还要跟他一起吃。
男孩见他扔下自己不管也不恼怒,不吵不闹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他。这个点后厨基本没什么人,易南川随便翻了翻食材,给自己煮面条充饥,男孩就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边玩手机边等他,待一热乎乎的三鲜面条出锅,刚端起碗还来不及走到小餐桌边,就见男孩昂着脑袋张着嘴巴垂涎欲滴地瞪着他手里的面条。
易南川:“………………”
一分钟后,易南川重新站在灶台前煮面,身后男孩捧着面条呼噜呼噜大快朵颐。
嚼着食物男孩含含糊糊说,“易哥,我爱死你了。”
易南川专注地盯着锅里扑腾扑腾的水花,显然他的面条比男孩的爱更重要。
第二碗面出锅时,身后的蹲守的人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这几人以前就喜欢围着他瞎闹,现在一个个厚着脸皮跟嗷嗷待哺的小鸟似的巴巴瞅他。
易南川磨牙,“你们搞什么?”
“小韩说易哥你回来了,还给他煮面条吃,我们也要。”
“要个屁。”
“屁也要啊!”
坚决扼制对方得寸进尺的行为,挑了双筷子,扔下几人,独自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吃面。
但没用,易南川再次被包裹在了中央。
下午三四点,差不多是岚馆的小少爷们起床觅食的时间,小韩在微信群里一咋呼,小团体里的几人立刻嗅着八卦气息飞扑而来,蜜蜂一样嗡嗡嗡围着易南川打转。
“易哥,他们不是说你被个大金主看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易哥易哥,你是操人还是被操啊!”
“爽不爽,他鸡巴大不大?”
“那人有没有故意折腾你?”抱头嚎叫,“啊啊啊,我不能脑补易哥被人操的样子,不行,易哥你要不晚上来干我,我可以的!我一直觉得你是1!”
“快别吃面了,易哥,快说话啊!”
叽叽喳喳哼哼唧唧吵吵闹闹。
易南川吞下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筷子,撩着眼角视线凉飕飕地划过他们的脸。
吵闹地几人立刻停止喧嚣,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带头起哄的卷发男孩更是被他冷冰冰的表情唬得逼进嘴巴,抿出一对无辜的小酒窝。
易南川一字一句,面无表情坦荡道:“不是大金主,是个大抠比,被操了,鸡巴很大,操得很爽,被榨干了没有干别人的欲望。”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一个因为激动过度张着嘴巴做出嚎叫的表情,但是失声了。
易南川无奈地昂头叹息,妈的,耳朵要聋了。
“易哥我严重怀疑你刚才是在跟我们炫耀。”
几人一窝蜂挤上进凑在易南川面前,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七嘴八舌想问出更多,结果易南川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后残忍地不再透露更多,淡着脸色任他们叨叨,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正闹腾着,大厅虚掩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伴随着粗哑紮耳的叫駡声。
“先生,您现在不能进来!”
门童一脸惊慌,颤颤巍巍跟在他身后,伸手拽他的衣袖,“先生!还没到营业时间。”
“滚你妈的!”
中年男人一脚踹过去,正好踢在肚子上,门童顿时脸色惨白佝偻着腰捂紧腹部。中年男人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駡,“老子一年往这边砸十几万的会员费,想什么时候来就他妈什么时候来!”恶狠狠地回头盯住大厅角落,“说,许延青呢!麻痹薅了那么多钱,老子都没玩爽就他妈溜了!人呢?!”
余光里,有人迈步向他走来,中年男人一脸倡狂又轻蔑,“来得正好,问你们,把人藏哪啊啊啊!”
眼前一晃,手臂脱臼般剧痛着被反扣到背后,膝窝遭到一记重击,双腿一软‘咚’的一声闷响跪在地面,力道之大连牙齿都上下一磕,咬到舌尖。
易南川面若冰霜,嗓音又冷又轻,“收敛点,别自讨没趣。”
“我!日你祖宗啊啊啊啊!”
话还来不及说完,手腕被重重反拧,中年男人话还来不及多说,顿时痛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额头撞在地面,一头冷汗蹭脏地板。
“放手,啊啊!你他妈是谁……老子整死你!”
憋红着脸眼珠子在眼眶里抖动,恶毒凶狠地怒目而视,要死死记住这张然他颜面扫地的脸。易南川神情淡漠,手下力道更重,中年男人的手腕发出不堪重负地哢嚓声,油腻的面庞肌肉颤动痛到脱力,张着嘴巴嚎叫痛駡。毫不理会刺耳的咒駡,易南川卡住他的胳膊将他肥硕的身躯往门外拖。
中年男人像个破烂麻袋在地上来回挣扎,终於,他涨红了脸扭曲着五官求饶,“麻痹出来卖的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你他妈放手……老子……妈的自己会走!”
易南川低头清冷地俯视他,琥珀色的眸子透着警告和森然戾气,沉默且骇人。
骂骂咧咧地中年男人不由自主噤声,后背汗毛炸起。
余光瞥向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抽动的门童,低垂视线,卸下禁锢住男人的力道,淩然道,“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抖着腿想站起来,结果软绵绵的膝盖丢人现眼地跪倒在地,他只能手脚并用地往门口挪。
易南川上前查看门童的情况,蹲下,检查他受伤的情况,“能站起来吗?”
“嗯……易哥!小心!”
尖锐而沉重的铁艺摆件夹杂劲风袭来,扶着人来不及避闪的易南川被沉重的铁器击中眼角,咚地一声掉落在地,缓缓滚到一旁。
琥珀色的眼球猩红一片,额角被划伤皮肉翻起,滚烫而湿润的血珠子滑过眼角。
“易哥!”几个小少爷脸色都吓白了,赶紧围上来。
中年来人嗤笑着眯着眼睛查看大门边摆放装饰物的置物架,挑选了一个铜质雕塑握在手里冷笑着走向他们,龇出暗黄的牙齿正欲嘲弄,手中的武器被抽走,太阳穴一痛,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扑倒在地,不动弹了。
“卧槽你他妈下死手吗?”男孩们惊恐地瞪着倒地不起的中年男人。
卷发少年瞥一眼时间,竖起手指怼着来者的鼻尖。
“陈泽你他妈的去哪了!”
陈泽垮着脸,倒三角眼轻蔑地看向易南川,“你他妈怎么又回来了?”嗤笑,“不是跟他们一样下海卖屁眼了吗?”
“操你妈姓陈的你说话注意点!”
陈泽无所谓地挖耳朵,似笑非笑的看向卷发,“怎么,戳到你痛点了?”一字一顿,“小鸭子。”
“要不是你擅离职守,这垃圾货色至於闯进来?如果不是易哥在这拦住了人,老子看你怎么跟宋哥交代!”
“拿宋哥威胁我?好害怕哦。”陈泽敷衍又漫不经心低笑笑,死死盯住易南川,瞥见他脖子上暧昧而醒目的吻痕,笑得更倡狂了,“哎哟,我们的易哥还被别人留了标记,啧啧啧,还真被人操啦?”
易南川冷漠地瞥他一眼,对他的嘲弄淡然处之。
漠不关心无动於衷的态度彻底激怒陈泽,他不爽易南川很久了,同样负责岚馆秩序,同事们跟他称兄道弟,连这群小鸭子都跟他亲近,都是宋庭非的左膀右臂,他却永远压自己一头。陈泽在听闻易南川被宋庭非卖出去做鸭的传言时,高兴得睡觉都能笑醒。
现在逮住死死贬低羞辱对头,让他尊严扫地得机会,陈泽自然不会放过。
磨着后槽牙,三角眼挂着阴毒和嘲讽,“以前那么倔,这回怎么从了?屁眼被捅得感觉如何?那么缺钱用?”
“陈泽,闭嘴。”
宋庭非冷着脸走过来,停在易南川身旁,伸手晃了晃,“视力受影响了吗?”
易南川摇头。
捏住下巴凑近端详他额角的伤口,“有点深,可能要缝合了。”
“没事。”
“没事个屁!”忍不住暴躁,桃花眼瞪向一旁看戏的陈泽,“干站着干嘛!赶紧把地上这人给我扔出去。”
陈泽悻悻冷笑,翻了个白眼,拖着死猪一样重的中年男人离开。
手指戳着易南川没有受伤的另一边额头,“你他妈总给老子惹事!”
卷发少年忍不住开口解释,“宋哥!不是的,是刚才那个男的……”
“闭嘴!”宋庭非粗暴地打算,“你们懂个屁,都给老子滚!”
几个小少爷愁眉苦脸一脸愧疚地退下,留下易南川独自面对暴怒中的宋庭非。
“你吼他们干嘛?”
“我他妈不吼他们难道吼你?你了不起了,找到靠山老子得罪不起行了吧!”
易南川垂着头,伤口朝外一丝丝渗着血。
“越城刚放你出来,你他妈跑来我这就不说了,第一天回去就带着这一头伤,给谁看?啊?”
“这与你无关,我会解释清楚。”
宋庭非咬牙切齿,“你不明白的……”
兔子似的红眼珠茫然又无助地瞥他一样,张了张嘴,没说话。
宋庭非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叹气,“你回去好好跟越城说,态度一定要放软,撒个娇什么的,别惹他生气。”再次观察伤口,“去我办公室,先处理一下。”
易南川点头,整个人都有点焉。
来不及挪动脚步,手机响了两声。
在收到越城的短信后,易南川把手机由震动调整为铃声,因为怕错过他的消息。
掏出来瞥一眼萤幕。
——我到了,什么时候下班。
“宋哥,越先生来了。”
宋庭非:“……”
“没关系的,他不会生气的,我可以先走吗?”
宋庭非:“阿易……”
易南川看他。
“我把你卖了,你恨我吗?”
想了想,低笑,“本来是恨的,但是卖给越城的话,还行。”